第二章 陰差陽錯

3.

我與霍文瑜再次相見是在上元節花燈會上，我認出了他，他卻早已忘了我。

本該如此，我隻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我一時無聊猜著燈謎，耳邊傳來霍文瑜的聲音。

“你錯了。”

我轉頭看去，霍文瑜正望著我猜的那個燈謎。

我想離開，但霍文瑜再次說我錯了激起了我的好勝心，我與他借著燈謎比賽，而後我們又站在河畔吟詩作對。

霍文瑜讚歎我的才華，我笑著說我是迎春樓的頭牌，有時間可以找我喝酒。

或許出於試探也或許是賭氣，我毫無保留的說出了我視為恥辱的身份。

霍文瑜隻是愣了下，便恢複了神色，他望著我說道，“我從不去煙花之地，但若是去了那裏才能見到你，我會去。”

霍文瑜的眼神很真摯，他並不像其他男人一樣，嘴上說著欣賞我尊重我，但眼裏卻滿是不屑。

從那天起，霍文瑜時常找我喝酒，我們談天說地，從民間俗事到國家大事，我們開懷的暢聊著。

霍文瑜說從未遇到和他如此契合的人，我亦是。

我們像別的戀人一般，從好奇到吸引到曖昧，我們對彼此的愛意早已心照不宣。

我們定情那日陽光甚好，遠離人煙的小舟上，他將一隻小巧的鳳頭釵戴在了我的發髻上。

“這隻鳳頭釵是我的家傳之物，今日將它送給你，代表我對你的承諾，我霍文瑜生生世世隻愛妙玉一人。”

“真美好啊！好久沒聽到這麼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了。”小鬼在我耳邊感歎著。

是啊，與文瑜相處的每一天都很美好。

“後來呢後來呢？我看命簿上，你們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時你才22，他24，我還以為你們是相伴到老自然過世的。”小鬼對我們的事真的很好奇。

後來......我嘴角的笑意落下。

小鬼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叫著，我卻不想說了。

小鬼一臉怨氣的把我重新綁起來，等懲罰結束，我又要開始新的輪回。

4.

躺在地上，我回憶著與文瑜的過往，似乎也沒那麼痛了。

神靈與我的契約上有一條，如若我說出輪回前的事，就會感受到在十八層地獄時的痛苦。

可再不說，文瑜就要娶別人了，娶了妻子，我還有什麼立場去靠近他喚醒他，我不想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

可真的好不甘心！我找了十世，為何會是這種結局！

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外跑去。

大雨磅礴，我在雨中奔跑，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兒，我該去找文瑜的，可他在哪兒？

“文瑜！文瑜！”

我大喊著，哭泣著。

全身被雨淋透，頭發散亂，現在的我一定像個瘋子一樣。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文瑜從未讓我愛的如此卑微，但這一世的他卻將我的自尊碾碎。

可他是文瑜啊，我又怎麼能怪他。

或許，是我強求了，文瑜，我放過你好不好？

我停止奔跑，站在了路中間。

看著車子向我駛來，我似乎看到了文瑜笑著向我走來。

我笑著伸出了手。

一陣白光閃過，我倒在了地上。

5.

再次醒來，我發現我躺在一間臥室裏。

我沒有死。

“你還好嗎？”

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轉頭看去，門口一個英俊的男人坐在輪椅上正對我笑。

男人移動輪椅來到床邊。

“我叫秦慎，昨晚我的車差點撞到你，你暈了過去，我就將你帶回來了。”

我突然意識到，昨晚的我有多不負責任，我死了就死了，但卻會影響到一個陌生人。

“對不起。”

秦慎聽到我的道歉，笑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印在了秦慎臉上，我一時間看愣了。

他的笑容和文瑜一模一樣，都是那麼溫暖。

“我很高興救了你，不用道歉。那個時候你很難過吧？”

我點了點頭，“我找到了我愛的人，但卻又要失去他。”

說完，我自己都愣住了，我為什麼會毫無防備的告訴他。

來不及多想，就聽見秦慎溫柔的聲音，“我不知道你們發生過什麼，但愛別人之前要先愛自己，沒有任何人值得你放棄自己。”

我看向秦慎，他的眼裏布滿星光，我不自覺紅了眼眶。

經曆十世折磨，從未有人告訴過我，要愛自己。

不，文瑜說過，我曾厭棄自己的身份覺得沒有人會真心愛我，文瑜溫柔的告訴我，“為何要祈求別人愛你，你可以愛自己。”

愛上文瑜之前，我確實做到了愛自己，但與文瑜相愛後，我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因為他值得。

我向秦慎道了謝，便離開了他的住所。

我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蕩，我不知道該去哪兒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要去挽回秦錚嗎？我有這個能力嗎？三年都未讓他愛上自己，隻剩半個月又能做什麼，何況他要結婚了。

其實昨晚我就已經想好放過秦錚，也放過自己，既然十世都未與文瑜再續前緣，那便是無緣了。

還剩半個月，不如回到宋書的家鄉，那個充滿暖意的小山村，替宋書孝順她年邁的父母。

我是四年前穿到宋書身上的，宋書本該嫁給村長的兒子，卻因為我的到來打亂了她的生活。我執意離開村莊，來到江城尋找文瑜，讓宋書的父母傷透了心。

回去吧！

我抬頭望著天空，扯起嘴角笑了，“文瑜，再見！”

“秦氏總裁秦錚與孟家千金孟嫣然，將於明日在華豐酒店舉辦訂婚宴。”

我轉頭看去，背後玻璃窗內的電視正在播報新聞。

電視裏，秦錚和一個女人親密的站在一起，秦錚笑的那麼開心，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笑容，原來秦錚愛一個人是這個樣子。

孟嫣然，我想知道秦錚愛的女人長什麼樣，卻在看向她時震驚了。

怎麼會是她？！

蘇依然？！秦錚要結婚的女人竟然和蘇依然長的一模一樣！

這是巧合還是命運的捉弄？！

6.

蘇依然正是將我和文瑜逼上絕路，迫使我們生生世世分離的罪魁禍首。

那年，我散盡多年來積攢的錢財，將自己贖出煙花之地，所有人都以杜十娘的故事勸告我，但我相信文瑜並非負心之人。

我的癡心果然未被辜負，霍文瑜打算在上元節我們相識那天將我娶進門。

可就在大婚那天，公主蘇依然帶著士兵當街搶婚。

原來公主愛上了霍文瑜，皇帝早已下旨招文瑜為駙馬，但文瑜不從。

“霍文瑜，我是大明國最尊重的公主，而她不過是煙花之地的下賤娼女，你為何要她不要我！”公主舉劍指著我們。

霍文瑜緊緊握住我的手，“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都愛她！公主，請回吧，我霍文瑜誓死隻要身邊一人！”

公主用淬毒的目光瞪著我，“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我們被士兵追到了崖邊，文瑜問我怕死嗎？我搖了搖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們拉著手，笑看著對方跳下了懸崖，並約定下一世再續前緣。

我找了整整十世終於找到了他，可為什麼他要娶的女人偏偏和蘇依然長的一樣。

我不信這是巧合！

不可以！任何女人我都可以接受！除了蘇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