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咯吱”一聲被拉開,露出裏麵一張圓臉。
辛李,辛槐的小弟,八歲,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可愛。當年辛槐得了失魂症,治也治不好,眾人都勸辛父再生一個,然後,便有了辛李。
“大哥!”
辛李臉上滿是欣喜,大聲喊著。
辛槐進了院子,關上院門,轉身看向麵色紅潤的小孩,問道:
“父親身體可還好?”
辛李笑眯眯地道:“好著呢!”
辛槐揉了下他圓圓的腦袋,又將糕點鋪夥計送的麥芽糖塞給他一塊,囑咐道:“慢點吃,別崩了牙啊!”
辛李接過,喜滋滋地塞嘴裏舔了起來。
辛桃腰上係著圍裙,邊擦著濕漉漉的手,邊一瘸一拐地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好看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槐回來了?”
辛桃,辛槐大姐,年芳十九,長相漂亮,身段婀娜。可因為腿有殘疾,仍待字閨中。
照顧著辛父,照顧著整個家。
此時天色昏暗,馬上就要天黑了。
但辛桃仍一眼看出辛槐臉色不好,連忙伸手接過他手裏的東西,緊張地問道:“身子又不好了?”
能好嗎?本來就弱,還連熬了幾日幾夜,沒狗帶就不錯了。
可這些話,辛槐自然不會和大姐說,免得她擔心。隻笑了笑,將另一塊麥芽糖遞給她。
辛桃不肯要:“姐不吃,槐你自己吃。”
可辛槐硬塞她手裏。
若是他沒去過那個文明世界,他必定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大姐的付出。
可是,他不僅去過,還在那裏待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裏,讓他見識了什麼是男女平等,什麼是尊重女性。
辛桃還要推讓,辛槐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扶著門框進了東屋。
這是辛槐父親的臥房。
屋裏沒有點油燈,黑乎乎的。
“父親。”辛槐摸黑進了屋,熟門熟路地走到床前。
黑好啊!黑,父親就看不到他憔悴虛弱的臉色了。
“槐兒......咳咳......”病床上一隻手胡亂伸了過來。
辛槐連忙握著那隻粗糙的大手:“父親,我回來了。”
辛父咳嗽了一聲,才問道:“衙門是不是又出大案子了?怎兩日未回來?”
怕父親擔心,辛槐自然不能說實話,敷衍道:
“不是,就是來了位欽差大臣,胡知縣怕出差子,讓我們住在衙門,好隨時待命。”
辛父雖已離開衙門,但做了二十多年捕快捕頭,早已將衙門當成了家。
衙門的事一直牽掛著呢!
但作為一個父親,他更擔心牽掛自己的兒子。
他這個長子,七歲前,那叫一個天資聰慧。
三歲能識字,五歲能背詩,那一個聰明......當時街坊鄰居誰不誇一聲“神童”?
可到了七歲,突然就得了失魂症。
不言不語不認人。
他不知請過多少郎中,和尚道士,甚至神婆,花了不知多少銀錢,可都看不好。
沒想到,十年過去,他早已絕望,長子卻突然好了。
仍和小時候一樣聰慧。
不,比小時候更加聰慧。
聽衙門裏以前的同僚說,槐兒在衙門裏可是斷案小能手,常得胡知縣誇讚呢!
長子好不容易恢複,他可不想長子落得像他這樣,遇上大案子,被歹人打得個半死不活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