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玥玥，就當媽媽求你了，你就把景裕讓給輕輕吧。”

一大早，我剛起床從臥室出來，媽媽就擋在了我的麵前。

“媽！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跟陸景裕什麼關係都沒有，不存在什麼讓不讓的。”我看著她，聲音裏滿是無奈。

媽媽卻不相信，抓著我的胳膊，“玥玥，咱們做人不能這麼沒良心。

當年若不是你葉叔叔收留了咱們母子三人，咱們恐怕早就橫屍街頭了。

輕輕是他唯一的女兒，她又有抑鬱症，你這個當姐姐的就成全她吧，行嗎？”

說著，媽媽竟然“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嗚咽著哭出聲來。

又是這樣。

這一幕，自從葉輕輕被確診患上抑鬱症後，隔三岔五在我麵前重演。

一開始葉輕輕隻是借著需要清靜的幌子，要求我從她的房間搬出去。

我不想媽媽為難，便帶著睡了十年的伸縮床，搬進了5平米的雜物間。

後來也許是發現這一招好使，葉輕輕開始變本加厲。

這不，又有了今天這一出。

“玥玥。”媽媽淚眼模糊地看著我，“還有一個辦法......你嫁人吧，隻有你嫁人了，輕輕她才能放心，她的病情也才能穩定。”

聽完媽媽的話，我不可置信地問，“嫁人？”

老天爺！

我今年不過才二十五歲，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我還想逍遙自在幾年，並不想結婚。

結果現在，媽媽為了讓葉輕輕安心，要求我盡快把自己嫁出去。

讓我更絕望的話還在後麵。

“對！”媽媽點了點頭，“你葉叔叔那個發小謝大強，他挺喜歡你的，你不是一直想把你爺爺奶奶接到市裏來住嗎？

他說如果你答應嫁給他，可以給你一套一百五十平的房子，一輛五十萬的奔馳，這樣你就可以......”

“夠了！”我扶起媽媽，一顆心如墜冰窖。

那個叫謝大強的男人，我之前見過幾麵。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今年應該五十歲，比媽媽還大一歲！

我冷笑一聲，質問媽媽，“這是葉長生的主意？”

“玥玥！”媽媽一瞬間慌亂了，神色不自然地訓斥我。

“不可以這麼沒有禮貌，你葉叔叔也是為你好，選男人不應該隻看外表，要看他的內在。”

嗬嗬！

為我好？

為我好，讓我一個二十五歲的黃花大閨女，嫁給一個孫子都能打醬油的老男人？

“媽，您沒必要怕他，我現在也能賺錢了，我可以帶您搬出去住。”

我知道這些年，有我和哥哥兩個拖油瓶在，媽媽在這個家裏一直抬不起頭來。

在最困難的時候，媽媽都沒有拋下我和我哥，所以，即使她偏心葉輕輕，我也從來沒有怪她。

“玥玥，是不是你要讓媽媽死在你麵前，你才肯同意？”媽媽無比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我愣了愣神，沒想到媽媽會以死相逼。

半晌，我心如死灰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我必須嫁人是吧？”

見我語氣有所鬆動，媽媽立馬上前拉住我的手，淚如雨下。

“玥玥，媽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是你也知道，輕輕從小沒有媽，她又有抑鬱症，很可憐的。”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葉輕輕從小沒媽可憐，難道我就不可憐？

她沒媽，至少還有葉長生這個親爸爸在，有媽媽這個處處偏心她的繼母在，還有寵著她，讓著她的繼兄沈楠在。

而我呢？

親爸死得早，親媽帶著我和哥哥改嫁。

之後，她就把一顆心都放在了和我異父異母的妹妹葉輕輕身上。

而我的親哥哥，在葉長生的資助下拿到了出國深造的機會。

從此對我這個親妹妹不聞不問，寵著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落下，心裏像是被針紮了似的，生疼生疼的。

“大強是個好男人，他離婚的時候，還給了他前妻分了一半家產......”

媽媽壓根不管我的死活，在我耳邊絮絮叨叨講述著謝大強的好。

“夠了！”後麵的話，我是一個字都不想再聽，我衝她吼道：“既然他那麼好，那就讓葉輕輕嫁給他好了！”

“啪——”

下一秒，我的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媽媽一巴掌。

“沈玥，你太讓媽媽失望了。”媽媽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聲音裏是滿滿的怒意。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哭著問她，“是不是隻有我嫁給謝大強，才不會讓您失望？”

“對！”媽媽點了點頭，卑微地看著我，“玥玥，媽媽求你了，你是媽媽的女兒，你應該理解媽媽的處境才是。”

“叮——”

兜裏的手機響了一下，我掏出來看了眼，回複道：

【好，十點，民政局門口見。】

回完消息，我收起手機，淡漠地看了媽媽一眼，“好，我知道了，我考慮考慮！”

媽媽臉上的怒氣瞬間收斂住，看我的眼神都溫和了許多，“玥玥，媽媽就知道你一定會同意的，你從小就省心......”

我懶得聽她廢話，側過身子，繞開她，去衛生間洗漱。

看著鏡子裏自己臉上那清晰可見的手指印，我的心情跌落到穀底。

洗漱完畢，我在臉上塗了厚厚一層粉底，才勉強遮住那道巴掌印。

回臥室換了身衣服，我揣上戶口本和身份證，準備出門。

媽媽見我出來，笑眯眯道：“玥玥，快過來吃早餐。”

我淡淡地掃了一眼。

餐桌前，葉長生頭也不抬，專注地吃著碗裏的早飯。

而葉輕輕則是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就她這樣，哪裏像是得了抑鬱症該有的樣子？

我收回目光，語氣梳理，“不吃了，我要去上班了。”

說著，我走到玄關處換鞋，媽媽走過來，塞給我一個雞蛋。

“拿個雞蛋路上吃，下午記得早點回來，今天輕輕過生日。”

“知道了。”我接過雞蛋，出了門，心裏並未因為媽媽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而感到欣慰。

她大概早就忘了，我對雞蛋過敏。

下了樓，我把雞蛋喂給小區裏的流浪貓，帶著一身疲憊，出了小區。

跟領導請了半天假，我一路上磨磨蹭蹭，直到九點五十分才到達民政局門口。

坦白講，我並不想這麼草率地嫁人。

隻是迫於目前的形勢，我已經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