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人養奶奶

我被我爸拽的連滾帶爬，

回到家，他扯了腰間的皮帶抽我。

我真正意識到什麼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越閃躲他打的越來勁。

渾身上下細密尖銳的疼。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死。

泄了憤，他氣喘如牛的掐腰盯著我:

「小畜生，敢拆老子台，揍不死你！上你媽的學，下次再跑我整死你！」

當晚我就發起了高燒，

他扔了包頭孢給我.

「不想死就吃，操，還特麼得花錢給你買藥，你個賠錢貨！」

可能年輕，挺了幾天，我慢慢好了些，

就在我為自己的前途惶恐不安又不敢跟我爸對峙的時候。

二叔把我奶送來了。

二叔二嬸嫌棄的在屋裏轉了一圈。

「大哥啊，說你這是狗窩都抬舉你了，你這破樓狗都不住。」

我爸仰臉斜眼在沙發上晃著腳

「那也比你在農村強。」

「那是比我強，所以得讓媽來享享福是不？」

「魏國化你啥意思啊？」

我跟奶奶同時頓住牽著的手。

奶奶更是渾身微微顫抖。

二叔撇著嘴

「咱媽在我那半個月了，也該輪到你管管了，你當老大的，不能既不拿錢也不出力吧！」

我爸一聽就炸了。

「老太太的租地錢沒給過我一分，全讓你眯了。錢你拿了，老太太扔給我？？心眼兒全特麼讓你長了！」

二叔一蹦三尺高。

「你放屁。你前後娶了兩媳婦兒，哪次結婚的時候媽沒給你拿錢？你家那個野種在老太太那兒待了十年，吃喝不要錢啊。你要跟我算賬，咱倆就好好算一算。到底老太太該誰養？」

奶奶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垂頭站在角落裏。

聽著兩個兒子互相推諉。

我想起村子裏的女人生了兒子都耀武揚威，在村子裏麵橫著膀子逛。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老了，

動不了的時候，會像個皮球一樣，被兒子踢來踢去。

我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奶奶含著淚摸了摸 我的臉，我臉上的紅腫還沒消。

不用說她也知道我經曆了什麼。

「萌萌啊，可惜你沒長大。如果你大了，就咱們娘倆過。」

那一刻我真的恨不得自己立刻長大，擁有保護奶奶的力量。

我爸和二叔打的不可開交。

最後我爸拽著奶奶，就把奶奶往外推。

跟二叔說

「你今天不帶走也得帶走，不然我就給老太太送回農村，讓左鄰右舍都看看你這個不孝子，拿著老太太錢，不給老太太養老。」

二叔也不肯善罷甘休，給奶奶往回推。

「行，你有能耐別往農村送，直接給你媽拉火葬場去。」

奶奶夾在兩兒子中間哆哆嗦嗦，淚如雨下。

我實在受不了，大喊一聲

「別吵了，奶奶，我養活！」

二叔和我爸都愣了，我爸一個巴掌甩到我臉上

「臭不要臉的小畜生，你吃的穿的還得我掏呢，你拿什麼養你奶？」

我忍著眼淚，堅定的盯著他

「我不上高中了，我去打工，我養不了，你再把奶奶送走。」

二叔心滿意足的走了。

臨走二審還把奶奶耳朵上的金耳環也給拆下來帶走了。

那是奶奶唯一的首飾。

我跟奶奶說沒關係的，以後萌萌掙錢給你買好多好多首飾。

比隔壁村兒劉老師媳婦兒的三金還漂亮。

我爸指著我的鼻子罵我

「你個賤貨，你自己說的去打工哈，這回沒人逼你，你別後悔。」

我後悔有用嗎，我不是畜生，不能看我奶奶流落街頭。

正僵持著的時候，奶奶說

「不就是要錢嗎，把農村房子賣了吧，能賣兩萬多的，這錢給你，不用萌萌養活我，萌萌學習那麼好，得上學，上學才能有大出息。」

農村的磚房是奶奶唯一的財產，我爸跟我二叔早就想賣。

但奶奶一直沒同意，老人的心裏，無論如何得有個家。

房子就是最後的依靠。

奶奶不同意，他們誰也無權賣房。

眼看著有錢花不著，兩畜生都渾身難受。

這是我奶最後的保障，我不能讓她為了我賣房。

農村藏不住事兒，奶奶要賣房的消息一傳出來。

二叔又來了，二叔說他兒子要訂婚，讓我奶給拿2萬。

二叔的兒子比我大一歲，才17。

毫無懸念，又是一場大戰。

我爸梗著脖子一副要為錢拚命的樣子。

二叔沒辦法就衝奶奶撒氣。

「媽你老糊塗啦，萌萌是丫頭，上個屁學啊，你有孫子不管，倒在野種那窮大方。」

看我奶不說話，就向我爸攻堅

「你也是，魏國峰，媽老糊塗，你也糊塗啊，個丫頭你供她上哪門子學啊，都16了不趕緊找婆家，你也沒個兒子，等你死了不得你親侄兒摔盆嗎。」

我看我爸亂轉的眼珠，知道他又活心了。

這房就是賣了，他也絕不會拿這錢供我上學的。

趁他沒開口，我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

「爸，我不念了，我打工，我不結婚，我伺候奶奶！」

二嬸拉著長臉

「誰家姑娘不說婆家啊，我們小軍還等你彩禮娶媳婦呢。你爸也沒兒子，老魏家就小軍一根獨苗，你得幫你哥，知道不？」

我知道個屁，我隻知道從小到大，叔也好，哥也好從沒給過我一個笑臉。

我小時候魏曉軍追著我罵我小破鞋，點了鞭炮扔小花狗窩裏，拿鍋底灰抹我滿臉說是給我化妝。

每次他來我都嚇得躲河邊不敢回家。

現在讓我賣自己給他娶媳婦？

恨得牙癢癢但也隻能忍著。

關鍵還在我爸，隻要他不點頭，我二叔拿他也沒辦法。

沒想到，一向跟二叔不合的我爸竟然嘬著煙嘴認真琢磨起來。

我嚇得趕緊表態

「爸，我打工也能掙很多錢的，你看村裏大妹他們去工廠，也很賺錢的，爸！」

二嬸又陰陽怪氣

「你當你爸傻啊，你去打工不回來了咋辦？掙錢不給家裏咋辦？離那麼遠你爸還能去抓你不成？再說了打工零零碎碎的掙，哪有彩禮實惠啊！一炮就到手十來萬，大哥，你可想明白，別犯傻！」

我爸眯著眼看我，冷笑了一聲

「我可信不著你。」

我聲音都帶著哭腔了

「爸！我不去遠的地方，我就在縣裏，我還得照顧奶奶呢。你至少讓我長到18再嫁人啊！」

二嬸大屁股拍到沙發上，連我爸一男人都跟著她顛了顛。

「現在說親也能等你兩年，我們給大軍說的也等人閨女到18，但禮得先過，這農村的規矩。」

我爸瞅瞅我二嬸

「你回去給張羅張羅附近屯子，誰家彩禮高誰當我女婿！」

「爸！爸！」

我聲嘶力竭，我二叔二嬸得意洋洋。

「萌萌，你放心，二嬸肯定給你找個好婆家。」

二嬸剛轉身，一直沒說話的奶奶朝她撲過去，一巴掌扇在她的大臉上

二嬸嗷的一嗓子

「你個老不死的！」

正要拉扯時，我轉身從廚房拿出菜刀。

「你敢打我奶試試！」

大概是我猩紅赤目，一副要拚命的架勢嚇到了她。

她訕笑著收回了手。

「我看你以後上婆家也這樣？揍不死你！」

他們走了，

我轉身把菜刀朝向我爸

「魏國峰，我才16，殺了你我也不用給你償命，你敢賣我你試試，我一定剁了你！」

我那一向混不吝的爸爸競也哆嗦了一下。

刀當的一聲掉到地上，全身的血好像瞬間從手上回流，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

回身想找奶奶，卻發現奶奶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