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5歲時被我爸接回了縣裏。
本以為他良心發現讓我接受更好的教育,
其實是縣裏彩禮比農村高。
我想跑,我爸用我奶的命威脅我。
奶奶從8樓跳下去那天。
我爸說:太好了,這回沒人攔著了,收拾收拾準備嫁人。
我還未成年。
隻要我爸還是我的監護人,我就沒有自由。
除非......
喪父!
爸媽在我4歲時離婚了,誰都不要我。
我爸說,你媽是個臭婆娘,偷人,給老子帶綠帽子,你是不是老子的種都不知道,跟你媽過去吧。
我媽說,魏國峰你掙那兩個B籽兒還打老婆也算個男人,誰一輩子跟你吃苦遭罪,你們老魏家的種別想扔給我,你不要扔壕溝裏淹死她。
他們對罵時完全不顧我已經嚇得瑟瑟發抖,我被他們推來搡去,腦子一片空白。
後來,我被奶奶接到了鄉下。
左鄰右舍都嗑著瓜子上奶奶家看熱鬧。
「彩禮錢要回來沒?」
我奶蹲小板凳上,
「要回來啥,都卷跑了。」
「那大峰咋辦,說媳婦多貴啊。」
「就自己過吧。」
鄰居下巴一抬,
「這不有能掙錢的嗎,給村東頭老劉家,添點再給大峰說個媳婦。」
我猛的抬頭,說這話的是個吊眼梢的年輕女人。
後來我知道,這女人姓周,是個寡婦。
奶奶緊緊摟著我,
「俺不,親孫女,舍不得。」
周寡婦譏笑著。
「親啥啊,她那媽成天搞破鞋,都整不清是誰的種。」
村子裏沒有秘密,很快村裏孩子們都知道老魏家有個小女孩回來了,她媽是破鞋,所以她是小破鞋。
我總是低著頭,很少說話,農村活兒很多,奶奶很忙。
我主動喂雞喂豬幹些力所能及的活。
鄰居嬸子總說
誰誰家閨女懶,白吃飯不幹活,就是欠揍,往死了削一頓,看她幹不幹。
我很害怕,不敢白吃飯,我怕挨打。
在家時我爸打我媽就是家常便飯,我也經常挨打。
皮帶抽在身上,我哇哇大哭,我媽就懟搡我
「閉嘴,別哭,別哭,給我憋回去!」
我爸就大喊
「讓你嚎,媽的你再嚎,老子抽死你!」
越哭越打的凶,後來我就練出了挨打不哭的功夫。
挺一挺,打的沒勁就不打了。
所以隻要有人在我麵前揚起手,我就會本能的一縮。
村裏的大孩子都這樣嚇我玩。
直到我嚇的蹲在地上,捂著耳朵,不聲不響。
他們的謾罵還是透過指縫傳來,
小畜生,大蠢驢,小破鞋,小瘋子,小啞巴......
還好奶奶從來不打我。
我在村裏沒有朋友,越發沉默寡言,也很寂寞。
直到6歲時奶奶給我牽回了一隻小狗。
它可漂亮了,身上的毛又軟又蓬鬆,陽光灑上去的時候會泛出淡淡的光澤。
它成了我唯一的朋友,我叫它小花。
我很少見我爸,除了過年。
我媽也一直沒回來,村裏人都說,那婆娘在外麵過上了都把親閨女忘了。
那時我便想我有奶奶和小花就夠了。
等我長大帶著小花好好孝敬奶奶。
7歲,我上學了,村裏孩子沒人管,
爬樹打鳥,下河摸魚,比念書有意思的事兒多了。
逃學是普遍現象,書包往草垛邊一塞,一整天不見人影。
隻有我,從來不逃課,老師說我能坐住板凳,將來能有出息。
那時候沒有用功讀書的概念,能坐住主要是,沒人帶我玩。
8歲時,我爸再婚了,回農村辦酒。
周寡婦訕訕的
「這可是好事啊,生個大胖小子,你家大峰就有後啦。」
然後又小聲跟我說,
「你可要遭罪了,你爸有別的孩子更不能管你。」
「我有我奶奶就行了。」
「傻子,你奶多大歲數了,跟你一輩子啊。」
在我心裏,我奶和小花就是我的一輩子。
酒席有好多肉菜,我偷偷拿了給小花吃。
小花愛吃肉,但平時是吃不上的。
一年到頭有限的吃幾次排骨,我都不舍得把肉啃幹淨,想給小花留著吃。
奶奶總能識破我。
「好好啃,糟蹋東西,狗吃點剩飯剩菜就行了。」
小花不愛吃剩菜,每次我把啃了一半的排骨給他,它吃的可香了。
我奶來招呼我讓我去給新媽媽磕頭。
我去了,雖然心裏不願意。
但我不敢說,怕大人罵我。
我從小就知道,不給大人添麻煩才能少挨揍。
吃過了席
二叔沒走。
我聽他跟二嬸說,要幫奶奶修修房子。
二嬸罵罵咧咧
「自己家房子還得我找我哥來修呢,給你媽修房子,裝什麼孝子!」
但二叔根本沒來。
二嬸剛走,他就鑽進了周寡婦家。
我看著房頂的洞發呆。
奶奶在一旁歎氣
「這二子啊,盡整著偷雞摸狗的事兒,這要是讓吳桂英知道還了得。」
二嬸叫吳桂英。
比穆桂英都彪悍,全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