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護士醫生看到張鳳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們也不願打擾這對母女,離開後還貼心的替她們關了門。
木晚清其實沒有告訴自己母親,在她前段時間需要一筆巨大的醫療費,自己過去拿錢,還被當乞丐給趕了出來。
“沒事,我們會好的。”
母親是她最後活著的希望。
她不希望母親哭,也不想讓母親和楊威以及那家有任何接觸。
為此,之前她還特地避開那家人,將母親轉院到距離自己上班近的地方。
這樣的話,如果有個什麼意外自己也好第一時間趕過去。
木晚清久違的靠在母親的懷裏,她一個人太久了。
加上母親這兩年來一直昏迷,她曾經想過要是母親一直醒不過來自己要怎麼辦?
還好,上天沒有將她的路全部堵死,讓母親重新醒來。
“傻孩子,我們往後當然會好好的。”
許是太久沒說話,張鳳說話的聲音很弱,而且有些磕巴。
“媽媽你太久沒吃東西了,有什麼想吃的不?”
木晚清從張鳳懷裏鑽出來。
張鳳卻疲倦的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媽媽就想好好看看你。”
女人的手很瘦,手指也特別長。
即便躺在床上兩年,但木晚清總是會過來伺候她,替她修剪指甲,以及擦拭身體。
“你怎麼比起兩年前又瘦了?”
婦人如枯竹一般的手小心翼翼的撫上自己女兒的臉。
木晚清本來就高挑,加上體重輕,所以顯得整個人更高。
“沒有呢,女兒還長胖了。”
張鳳的手還在木晚清的臉上流連忘返,可當她的視線意外看到木晚清脖子上那清晰的印子時,疲倦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
“清清你……”
猶豫了下,還是沒問出口。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向來乖巧,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同她講。
“嗯?怎麼啦?”
什麼都未察覺的木晚清抬頭,那雙迷人的眼眸盯著張鳳。
“沒事。”
張鳳搖搖頭,隨後低下眼眸看著自己的手:“如果,如果我以後出了事,你一定要好好的。”
不知為何,張鳳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媽,我不許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木晚清起身拿過帕子在盆中泡了泡水,擰幹,然後替她擦了擦手。
見木晚清這樣反感她自然也沒有多說什麼。
隻不過,張鳳知道自己的身體其實並沒有太好。
她甚至在清醒過來後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多開心,反而視線裏麵有些模糊,心裏也空空的。
見母親的狀態不是特別好,木晚清也隻是覺得可能是因為剛醒過來,所以並沒有太在意。
她服侍母親重新睡下後,自己並不敢離開,生怕母親醒過來後會找她。
於是當晚,木晚清連晚飯都沒有吃,一直在醫院陪著張鳳。
直到下午五點左右,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清清呀,你現在方便來警察局保釋我一下不?”
宮絲絲的聲音弱弱的從電話裏傳來。
木晚清看了眼依舊在熟睡的母親,立即起身出了病房順手關上門:“可以是可以,但我可能要微微晚點過去,我媽媽醒了。”
“什麼?阿姨醒了?那真是太好了,沒事你先陪著她,晚點來也沒關係。”
宮絲絲就是這種特別講義氣的,明明自己害得得要死,卻還是假裝很堅強。
“你等我,一會我去了那邊給你發消息。”
木晚清掛了電話,看了眼此時還在睡的母親,她先去聯係醫護人員,在對方確定今晚他們有時間照看張鳳後,木晚清才匆匆打車到警察局。
簽了保釋單,不一會兒便看到一臉狼狽的宮絲絲被一名警察送了出來。
與她一起的,還有一個公司裏的小職員,那個職員叫劉陽,是公司裏麵的老員工,而且不知為何從自己第一天入職上班,這個女人就看她非常不爽,經常在背後說她壞話。
“清清。”
看到木晚清後,宮絲絲整個人快樂得像一隻小鳥。
“哎喲,還好你來保釋了我,不然我今晚可要在警察局裏睡了。”
衝過來一把將木晚清抱在懷裏的宮絲絲不停的用她的小腦袋蹭著她的臉。
“你怎麼回事呀,怎麼把自己搞到警察局裏來了?”
問話間,木晚清看到劉陽被公司的秘書弓俏俏給接走。
兩個人視線意外對視了下,僅僅隻是相互點了點頭,以表示打了招呼。
宮絲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那個劉陽。
看到這場景,即便宮絲絲什麼也不說,她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沒事吧?還敢瞪別人。”
木晚清戳了戳她被水果刀劃到的傷口。
傷口不大,已經包紮過,紗布上也沒有被染紅的跡象,看樣子傷口不大。
“別說瞪我還想咬死她,誰讓那人在你背後罵你?而且罵得可難聽了。”
宮絲絲對木晚清的好,木晚清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為她給公司所有人一副懦弱的樣子,所以即便是公司門口的一條狗,看到她都會對著她吠兩聲。
隻不過,木晚清是因為習慣了,所以並沒有刻意去反駁,久而之久這一份退讓卻成為了別人欺負她的源頭。
“阿姨還好吧?我要不要去抽時間看她一眼?”
宮絲絲跟木晚清認識時間不長,可兩人性格合得來,加上生活有些相似,自然而然就成了惺惺相惜的人。
“過段時間吧,最近她的情緒好像有點不穩定。”
木晚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你今天趕緊回去洗洗,身上臟死了。”
從警察局領了宮絲絲出來,兩個人一起去了就近的店裏正準備吃東西。
結果還沒有進店裏,有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唰的一下出現在木晚清身邊。
又因為她們旁邊剛好有一攤水,那車子壓過那灘水,水正好濺了木晚清一身。
“我的天,你怎麼開……”
宮絲絲抬手指著那車裏的人就要罵娘。
車窗打開,傅琛那張精致的臉一瞬間出現在他們眼裏。
男人挑眉瞥了一眼宮絲絲,隨後視線落到木晚清身上:“你上來,我有事找你。”傅琛臉上的笑容沒了,嚴肅而冰冷,還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距離感。
木晚清一直都知道,傅琛隻要出差完回來就一定會找她麻煩。
隻不過,她沒想到為了那個女人,他甚至不惜把兩天的工作,壓縮到一天。
明明明天下午才回來的人,結果今天晚上就回來了。
“你先回去,我們明天見。”
木晚清生怕宮絲絲得罪傅琛,立即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快點離開。
傅琛不是一般公司的職員。
得罪職員,頂多相互罵彼此兩句,但要是得罪眼前這個男人,隻怕她們兩個人的飯碗都不保。
“明天見。”
宮絲絲離開前,眼神似有似無的在那兩個人身上打量了一會才離開的。
木晚清是親眼看著宮絲絲離開後,才走到傅琛車前。
雖然,門還沒打開,可窗戶是打開的,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從窗戶裏飄了出來。
木晚清知道那抹熟悉的清香是趙析常用的桂花香。
上次,去咖啡店的時候她就聞到過。
“有事嗎?”
她的表情有些冷淡,男人坐在車內。
左手搭在方向盤上,手上戴著一隻木晚清說不出名字的腕表。
“上車。”
簡單兩個字,不帶任何一點感情。
他甚至連視線都不曾落在木晚清身上。
“傅總您要是有事,可以在這裏講,我一會還有事。”
很明顯,木晚清不太想和傅琛單獨在一起。
以前是希望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好,可自從趙析出現後,木晚清越發的清楚自己的地位。
即便她表麵裝得再冷淡,但自己的內心還是欺騙不了自己喜歡傅琛的這份感情。
“上車。”
男人的語氣加重,一直看著前方的視線終於落到了木晚清身上。
深邃的眼眸,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眼神。
木晚清猶豫了下,轉身來到車尾正準備拉開車門。
“坐前麵。”
傅琛在木晚清伸手拉車門時,故意將後車座上的車門鎖上。
女人一言不發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今天傅琛來找她,肯定是要替趙析教訓自己吧,不然他沒有來找自己的理由。
畢竟以前在一起一年多,他都不曾主動來見過她。
兩個人隻有在每周五的那晚,才會在床上見麵。
上車後,車內很安靜。
隻有窗外外麵徐徐吹進來的風。
夏天風不冷,還帶著一絲清爽。
木晚清很喜歡被風撫起長發的感覺。
左手搭在窗戶的邊緣上,看著窗外一閃即逝的風景,等待著傅琛開口。
“你不應該那樣做。”
就在木晚清以為傅琛不會問她罪時,男人清冷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你這樣,會讓她難堪。”
低沉溫柔的聲音,沒有一點責罵,可是聽在木晚清的耳朵裏卻像如一把無形的刀在不停的攪動著她的心臟。
木晚清沒有回話,因為她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回傅琛才會滿意。
她試想過一萬種可能,傅琛回來會因為她的行為而責罵她。
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傅琛會為了趙析提前回來,會為了趙析直接開口責罵她。
這些都是木晚清所不曾知道的,關於傅琛的第二麵。
原來,這個男人也曾是這樣護犢子的人。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之前不久她陪著他去談客戶。
客戶看傅琛不爽,於是故意刁難她,嘲笑她,甚至用猥瑣的眼神在她身上各種打量,他都不曾有一點作為。
那個時候,木晚清以為傅琛是個沒有人情味的男人。
直到剛才,他袒護趙析的樣子,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哦?那麼請問傅總,如果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嗎?”
明知自己身為下屬,這種反駁已經是不對的。
可是胸腔裏的怒火沒辦法平息。
文件丟了,僅僅因為趙析也碰過這份文件,他便可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不去追究這件事情的原委。
明明是趙析弄丟的,他卻不願聽任何解釋,直接把帽子扣到她頭上,讓她替趙析頂替了一切的罵名。
如今,自己隻不過是拿出證據,證明所有的事情與自己無關,是趙析一人做主,而導致工作失敗的。
然而,這個男人又看不得趙析被所有人討論嘲笑了。
“你應該找我向我說明情況,而不是在群裏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與一個新來的實習生發生口角,更何況你是事情的負責人應該是要保全自己的手下,而不是看著她被人扣押。”
聽著男人句句向著趙析的話。
木晚清被直接氣笑了。
她沒有再反駁,也不想再與傅琛繼續討論這個事情。
“傅總麻煩靠邊停一下。”
這一刻,木晚清隻想離這個男人遠一點。
她是喜歡傅琛,可是當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那麼維護另外一個女人,她就算是聖母,也沒有那麼大的包容心。
木晚清的話,沒有得到回應。
繼續開著車子往前走。
車子因為在城市道路上,所以行駛速度並不快。
傅琛沒有告訴她,他要帶她去那裏。
車子平緩的行駛著。
“剛才我去把趙析帶了回來,一會你和她見麵後,好好跟她道個歉。”
轟隆,男人的聲音如睛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