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孟嬤嬤臉上神色愣住,露出十分為難。
“怎麼?你不願意?”沈青歌盯著孟嬤嬤煞白的臉,眼神有幾分淡漠。
“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求,隻是你今日,恐怕是走不出這個門了。”
沈青歌沒閑心跟她掰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血腥味還充斥在孟嬤嬤的鼻前久久不散,沈青歌的態度更是強硬不容置喙,
孟嬤嬤哪裏受得住這樣的壓迫,她心中一狠,也顧不上日後如何跟洛玉交代,一閉眼應了沈青歌。
“大小姐的吩咐,奴婢不敢不從。”
沈青歌笑了笑,她就知道,孟嬤嬤這樣的人,最是看重自己的性命,不管是背主還是謀財害命,她都幹得出來。
前世她倒是真蠢,這樣的人也能把她騙出來。
沈青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順手把令牌放進了懷裏。
“行了。”
沈青歌踩著一地的血走到門口,
孟嬤嬤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少女打開門,一隻被血浸濕了大半的腳踏進了屋外的陽光裏,
“你若還想活著,就立刻去做,可若是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看穿了孟嬤嬤意圖逃走的想法。
沈青歌側了側身,淡漠的側臉被陽光照著,卻好似極致陰寒。
“護國公府,可容不得背主之人,你仔細掂量掂量你那沒二兩肉的表姑娘,能不能在我手底下保住你?”
說罷,沈青歌也不管孟嬤嬤神情如何惶恐變換,腳步絲毫沒有停留的離開了這裏。
......
離巷子十幾米外,一隊身著銀甲金戈,麵色冷肅的護衛隊正在巡邏,領頭的是一位手握彎刀,身形俊碩的中年男子。
守衛隊已經執行完日常巡邏,如往常般往鎮城司方向走去,
忽然,領頭的男子鼻尖嗅到了一絲異常的腥味,他皺了下眉,抬手讓巡邏隊停下。
身旁的副官立刻警惕起來,他連忙湊近問,“怎麼了大人?”
領頭男人的是鎮城司的刑校尉,常年處理凶殺緝拿事件,他手中的刀緩緩出鞘,眼神犀利的向身側的巷子看去,“戒備,此處有新鮮血腥味。”
話音一落,眾護衛立刻握住手中刀劍,將巷子團團圍住。
刑校尉率先一步踏入巷口,還不待再往前察看,一道瘦小的身影急速從他身邊略過,身上還帶著濃厚的血腥味。
“何人在此?! 立即停步!”他怒喊一聲,手中彎刀隨之出鞘,向來人襲去。
來人身形一頓,迅速側身躲過刀刃,回身一踢,將刑校尉手中的彎刀踢翻在地上。
這時眾護衛才看清這人是個麵色皙白的女子,震驚其武力不凡之餘,眾人將其團團圍住。
“等等!”那女子也就是沈青歌看到驟然出鞘的十幾把白亮亮的刀刃,心中一唬,連忙伸手叫停。
沈青歌有些哭笑不得,“我非竊賊,也非凶犯,諸位不必如此。”說著,沈青歌還抬起雙手給他們看,示意自己並無威脅。
見她如此行徑,身形樣貌也確實無害,眾人稍稍放鬆警惕,但刑校尉心中卻一點也未鬆懈,
這女子看著羸弱無害,可剛剛回擊的力度和迅敏,卻非普通女子所能有。“你是何人,為何隻身在此?身上的血跡是從哪裏來的?!”
“我是路過,被歹人綁架,想把我買到煙花之地,”沈青歌臉也不紅的向眾人胡謅,“我趁他不備,鬆了繩子跑出來了。”
領頭校尉眼中的懷疑絲毫未少,他狐疑的盯著沈青歌。“既是偷跑,怎麼身上有這麼多血?”
沈青歌瞥了一眼正午高照的日頭,心中計算著時辰,“我逃跑時不慎被他發現,我府中嬤嬤想救我,爭執之跡,那賊人被我不慎傷著了。”
巧的是,沈青歌說這話時,那慌張的孟嬤嬤剛一隻腳踏出血泊,腳上的布鞋還在滴答血。
孟嬤嬤乍一眼看到這一片烏泱泱的官兵,還以為是沈青歌叫來抓她的,當下腿軟跪地,白了臉身子倚在門檻上發顫。
她這一出來,正好給沈青歌當了佐證,不用沈青歌說,眾人已經了明白她便是那口中的嬤嬤。
此時,已經有機靈的護衛進屋中搜查,隻見到已經斷了氣的屍體和地上的麻袋粗繩,立刻便出了屋,與領頭校尉點頭示意。
領頭校尉這才示意眾人收刀入鞘,隨即看向沈青歌,“既如此,還需小姐同這位嬤嬤同吾等一起去鎮城司一趟,查清事情原委。”
“我家中有事,”沈青歌一口回絕,她裝作看不懂刑校尉驟然黑下來的臉色,“我府中嬤嬤可代我去。”
沈青歌不是故意跟刑校尉作對,隻是前世這個時候,父親殞命雲城的噩耗已經傳到京城,祖母得此消息悲怒衝心,病重臥榻,皇帝感憐沈父忠勇,又知她母親早逝,便賜封她為永安縣主,以表嘉獎。
可前世今日她為給祖母求藥,離開家中被孟嬤嬤與同夥殺害,聖旨到家中,卻未見她久久未來接旨,便問責她輕視皇家,說她對聖旨不滿。
隨行來的祁王,見堂下隻有遠房所出的沈枳一人恭候,便以皇室之名,將聖旨頒給了沈枳,讓沈枳成了永安縣主。
後來,祖母病重辭世,她唯一的嫡親堂哥沈青穹失蹤不知去向,從此護國公府,繼承人竟成了沈枳這位被皇室親封的永安縣主,無人知曉護國公府真正的血脈已經消失不見。
今生今日,她斷不會重蹈覆轍。
“小姐,你不要為難我們,我朝刑律,凡凶殺案,所有可疑人員都要詢查問話,”
刑校尉示意副官帶人將屋中的死屍收斂,連同腿軟癱在地上的孟嬤嬤一並被扶起來收押,
“我司辦案公正,若你所言屬實,我等絕對不會為難你。”
“我知大人不會為難我,可我眼下確實有急事處理,”沈青歌不想繼續糾纏,
“這樣,讓我府中嬤嬤可先一步去鎮城司,你們派一人跟著我,路上詢問或者等我辦完事再去鎮城司。”
“我司辦案從未有如此先例。”刑校尉皺著眉頭,否定了她的提議。
自鎮城司建立以來,還從未有人敢拒絕鎮城司的捕令,
如此討價還價,當他們鎮城司是過家家不成?
“那就讓我開這個先例。”
“那就讓她當這個先例。”
兩道截然不同的聲線從兩個方向同時響起,一道是從沈青歌口中響起,清冷堅定。
另一道聲音卻是低沉雍貴,帶著波瀾不驚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