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向和趙氏不對盤的她難得和趙氏站在同一陣線，訕訕的想要勸說婆母：“母親，話雖這麼說，可三姑娘尚還年幼，隻怕也打理不好大哥留下的產業。不如還是繼續讓三嫂幫忙管理......”

開玩笑，大哥的家業真交還給虞非晚，那她們以後誰也別想再從這丫頭嘴裏摳出一個子兒出來。

“是啊，母親......”趙氏還想掙紮。

“母親！”一直沉默的虞清容突然開口打斷趙氏，動作強硬的扶著她走回椅子上坐下，側身擋在她和李氏之間，不讓兩人有視線交流的機會：“您就聽祖母的安排吧？”

她不輕不重的捏了趙氏的手臂一下。

趙氏愣愣的看了她幾秒，眼中滿是疑惑。

虞清容怕她壞事，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搶先說：“祖母放心，母親回去後就讓人整理賬冊，明日一早我便親自給三姐姐送去。”

眼看趙氏不懂自己的苦心，虞老夫人正憋一肚子氣，看虞清容如此識趣，她的眼底總算露出幾分滿意之色來。

趙氏雖愚笨，但她生出來的女兒倒是有顆玲瓏心。

虞非晚冷眼看著這一切，見狀嘴角浮起一抹涼薄的笑容。

以前確實是她小看了這位堂妹。

邊上的李氏看趙氏就這樣偃旗息鼓，恨恨的絞緊手中的錦帕，在心裏暗罵趙氏是個沒用的東西，被兩個未及笄的黃毛丫頭拿捏。

場麵鬧得這麼難看，虞老夫人隻覺得心累，看大家各有心事，索性擺擺手，提前放人離開。

出了暢心園，趙氏叫住虞非晚，不甘心的低吼：“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我會拿回我想要的。”

虞非晚並未生氣，掩嘴輕笑：“既然三嬸這麼有信心，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五房的喬氏自忖自己誰都招惹不起，安靜的帶著丫鬟繞過她們離開了。

反倒是四房的李氏留了下來，一掃先前的刻薄，親昵的握緊虞非晚的手，笑得花枝亂顫：“你父親這些年給你攢下這麼一份龐大的家業，要盤賬可不容易。之後若是有哪裏不懂的地方，盡管來問四嬸。”

她掃了一眼趙氏，意味深長的說：“你別看四嬸不管家，但府上大大小小的支出我心裏也記了一本賬。”

趙氏看不慣她這副落井下石的做派，冷哼一聲：“見風轉舵的勢利眼，這麼快就聞著味向人獻媚討好，也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

李氏隻當沒聽到。

趙氏一路罵罵咧咧的回到自己院子，剛進門就怒不可遏的砸了一套名貴的汝窯茶器。

虞清容遣退屋裏的丫鬟，提裙小心翼翼避開一地碎片，走到趙氏身邊蹲下：“母親，您還在生氣嗎？”

趙氏餘怒未消，一把揮開她，怒聲叱罵：“滾出去！我沒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女兒。”

虞清容一屁股摔在地上，滿眼委屈：“母親真是冤枉我了。”

趙氏冷笑：“你現在倒是知道委屈了？我被那個死丫頭踩在頭上嘲諷的時候，你不幫我也就罷了，還把賬本拱手相讓，那會兒怎麼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委屈？”

她現在的怒火與其說是被虞非晚奪權給氣的，不如說是被親女兒的‘背叛’氣的。

“母親糊塗，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祖母這是在偏心我們二房呢。”

“三兩句就奪了我的權，這算哪門子偏心？”趙氏嗤之以鼻。

“若非如此，四嬸那個深藏不漏的人精，今天怎麼也沉不住氣了？她就是看出祖母向著您，才開始著急的。”

趙氏有些被她說動了。

虞清容笑起來，湊近了在趙氏耳邊小聲說：“若是大伯的家產一直放在公中，那往後就是我們幾房人一起分。但現在這些家產全部退還給大房，那可就和我們這三房沒什麼幹係了。”

“那麼多財產，便宜虞非晚了。”趙氏還是心有不甘。

虞清容失笑，提醒她：“可是......三姐姐終歸是要出嫁的，她難道還能把這些家產全部帶走不成？到時候總歸是要留下來的，你說，最後這些家產能歸誰？”

趙氏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母親別忘了，族中長輩們早已同意讓大哥哥過繼到大伯父名下，三姐姐拿回去的這些家產往後該名正言順由大哥哥繼承。雖然以後名義上大哥哥是你的侄兒了，可隻要他的心裏向著你，這些家產在他名下和在你的名下有什麼區別？”

“難道你還想以後和四叔五叔他們一起分這部分財產嗎？”

那可不行！

趙氏：“若按你這樣說來，難道你祖母真的是向著我的？”

“不然還能怎樣呢？”

趙氏被她說動了，剛才還憋了一肚子怨氣的她這會兒心情舒暢，得意的笑道：“那我倒是要謝謝虞非晚了，她自作聰明，到頭來還不是給我兒子做了嫁衣？”

“我昨日聽到父親的長隨說，等大伯父的七七一過，族中的耆老便要開宗祠，正式將大哥哥過繼到大伯父名下，到時候三姐姐可沒有理由再阻攔了。母親要想保住這些財產，就要搶在這之前將大房的財產全部分割出去才行。”

“你說的對，未免夜長夢多，這事要早點辦妥。”

心情一好，人也精神多了。

趙氏當即不耽擱，立即張羅著心腹將虞懷仁名下的所有財產羅列出來，一一對賬。

二房這邊忙的忙碌很快就傳的滿府皆知。

四房的李氏氣的吃不下飯，暗暗向身邊的劉媽媽抱怨：“早就知道婆母向著二房，但往日她做的不明顯我也就當沒看見了，偶爾吃點小虧也不是不能忍。可她今天這般做法，分明是防著我們四房和五房。分明都是從她肚子裏生出來的，卻搞得好像我們四爺不是她親生的一樣，天底下有這樣做母親的嗎？”

“哎喲，我的好夫人欸，這些話可不能隨便胡說。”

劉媽媽左右看了一眼，確認沒人聽到後，才溫聲安撫：“夫人快別生氣了。這事表麵上看著是二夫人占了便宜，可我瞧著我們這位三姑娘不是個軟柿子，二夫人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正沾沾自喜，隻怕之後要在這事上吃個大虧。”

李氏若有所思。

過了幾秒，她突然淺淺笑起來，附在劉媽媽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