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枕頭邊的手機震動,這是媽媽第二百零一次催婚。
我煩躁地捂住額頭,從抽屜裏找出助聽器,劃開了手機。
“媽,我都說了我不想結婚,你別催了,催了我也不會答應的。”
“哎呦!我的閨女,這次王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好的男孩,人家文質彬彬,談吐不凡,你個傻姑娘,念沉已經走了,日子還是要過的!你等了大半輩子了!你的青春全部都葬送在他身上了......”
聽到於念沉的名字,我的心驀然沉了下去。
他的名字在熟人口中已經成了禁忌,誰也不會輕易在我麵前提起。
人人都知道我為了於念沉,聾了耳朵,蹉跎了十幾年,我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姑娘了。
我眼裏沒有光,死氣沉沉,就像是一個瘋子。
母親意識到說錯話了就急忙改口:“小年,你不要難過......我這不是嘴快,哎!糊了!”
一陣麻將清洗聲再度傳來,我閉上了眼睛,覺得腦袋昏昏糊糊的。
“媽,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
我摁斷了電話,再也沒有人打攪我。
找於念沉的這些年,我失去了很多朋友,大學畢業後就個人獨來獨往工作,除了工作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找他。
去過網站上找節目組幫助,還打過所有朋友的電話,也貼過尋人啟事。
都查無音訊。
放在抽屜裏的照片舊舊的,我看著照片上的男生發呆。
再次見到於念沉,是我從來都不敢想的事。
他是我在夢裏擁抱了無數次背影,他的存在是不真實的,我深知每個擁抱之後都會有一場撲空。
然後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為了找到於念沉,我去了曾經的海,不管不顧在海裏親自找,最後我上來了,但是終身失去了聽力。
我找不到助聽器的時候,什麼也聽不見。
安靜的世界讓我陷入徹底的焦躁,撕 裂了於念沉送我的衣服,又緊緊抱住哭。
可是我連我的哭聲都聽不到。
醫生說我病了,是躁鬱症。
我每次醒來,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陷入回憶,曾經我們一起養的拉布拉多湊上來吐著舌頭。
這一切讓我感到無止境的失落。
我必須找回於念沉。
我去了孟梔晚的家裏。
按過一陣門鈴之後,孟梔晚出來開門。
一陣風刮過,我冷得把手縮進袖子。
“進來吧。”她說話就好像是在意料之中我會來。
我換了鞋子走進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
“許年,我知道林陌跟你的前任很像,第一次見麵我也驚訝。”
孟梔晚邊關門邊說:“可是那究竟不是他,你的前任已經死了。”
“那為什麼見到他的第一麵不告訴我?”我盯著孟梔晚的臉看。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過灼熱,她偏過去了頭。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跟孟梔晚是大學同學,是同一個係的。
她暗戀過一個男生就是於念沉。
但那時候於念沉是我的男友。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七年內我一無所知,但是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找他,你為什麼要把於念沉藏起來!”我抓住了孟梔晚的手腕,她倒退幾步撞到了牆壁上。
“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孟梔晚不敢看我的眼睛,搖著頭往後退步。
門被打開,於念沉從外麵回來,拎著一盒子蛋糕說:“晚晚,快出來拿你的草 莓蛋糕,上次你......”
他看到我抓住孟梔晚的手,眉頭一皺,怒道:“你在做什麼,放開她!”
我的手被重重打落,垂在半空中發紅。
於念沉護住了她在身後,孟梔晚拉住他的手,二人都警惕地看著我。
“好久不見。”我眼裏含著淚,伸出一隻手在於念沉麵前。
“你欺負晚晚,以後不要來我跟晚晚的家裏,我不歡迎你。”
於念沉眼裏滿是厭惡,他此刻一定討厭極了我,我傷害了他最喜歡的人,他的妻子。
眼前的人陌生得就像一張新的白紙,上麵一點有關他跟我記憶都沒有。
“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我走到於念沉的麵前。
孟梔晚抓住他的手臂,小聲說了一句:“念沉......”
“不去,我沒有生病,多謝你的好意,因為你是晚晚同學,我讓著你,但是不代表你能欺負晚晚,現在立刻,從我們家走。”於念沉打開了門,讓我走。
他驅逐我的意思很明顯,這也是第一次我被他親手要趕走。
我仰著頭,帶著笑說:“第一次被你趕出家。”
“也是最後一次。”於念沉看到我的笑覺得怪異,開始反感我。
“你隻記得我是孟梔晚同學,不記得其他的了?”
“不記得!”他說得堅決。
我探究地看著他,孟梔晚站到我們中間,說:“許年,林陌已經這樣說了,你別再說其他的了,他本來就不認識你,很正常。”
我冷笑一聲,越過孟梔晚來到於念沉麵前。
“你看看我,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我們以前是戀人啊,你現在一定是失憶了,所以忘記我了,不然怎麼可能。”
“你就是個瘋子!自己前男友死了,就瘋瘋癲癲的。”
“見誰都像她死去的前男友,念沉你別理她。”
孟梔晚大聲說著。
“於念沉沒有死!”我不甘心地說,推開了麵前的孟梔晚,她故意向後摔倒。
於念沉一手扶住了她,拽住我的手。
“啪”一個耳光落在我的臉上,我分不清是臉上痛還是心痛,助聽器被打落到一旁。
“你個瘋子,快滾出我們家,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我呆滯在原地蹙起了眉頭。
見我沒有動作,於念沉拽著我的胳膊往外拉,我走得踉踉蹌蹌,來不及邁過門檻摔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地說:“離我的晚晚遠一點,滾!”
我看見了他的回答,手止不住地發抖。
他回頭去安慰孟梔晚,說我就是個瘋子。
徹徹底底的瘋子。
我找了七年的人,也等待了七年的人會覺得我瘋了,我帶著背包往回走。
我寧願相信於念沉是失憶了,也不肯相信他愛上了別人。
孟梔晚走到門口臉上帶著笑,一腳踩到了我的助聽器上,帶著把手關上了門。
冰涼的地麵讓我支愣起來,衣服被劃破一道口子,手腕上是擦傷出來的血跡,我的意識被痛感刺痛到特別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