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後頒獎大典上。
有記者提問。
「金影後,時別十三年,您再次獲得影後的殊榮,請問你此刻心裏最想感謝的人是誰?」
我笑著看向最前排的陸彥。
他也正笑著定定地看著我,眼睛裏全都是誌在必得。
我收回目光,淡淡地回答。
「我最想感謝的人,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台下一陣嘩然。
每個人都以為,我會在這種特殊的場合下感謝陸彥。
我是他一手捧起來的。
他為了捧我不惜巨資成立了一家娛樂公司。
花重金挖了金牌經紀人。
所以我應該對他感恩戴德。
可是,隻有我知道,他捧我隻是想要我永遠留在熒幕上,滿足他愛而不得的見不得光的那份感情。
他愛的是熒幕上的我。
哪怕在床上我們最親密的時候。
他也會邊動 情地吻我,邊在我耳邊呢喃。
「金萱,你不知道你今天在熒幕上多迷人。」
我演戲進入不了狀態,抑鬱症發作,割了手腕,躺在病床上。
他怒氣衝衝,掐住我的脖子說。
「金萱,如果你敢傷了這張臉,無法再演戲,那你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我從幾十米的威亞上掉下來,斷了兩根肋骨,他輕描淡寫。
「沒傷到臉就好。」
此刻陸彥臉上仍然帶著笑,眼神卻似笑非笑。
我知道那是他發怒的前兆。
可是,我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我要和他分手。
哪怕要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
哪怕演藝事業徹底崩塌。
這本來就是他一步一步扶著我走上來的,也曾經是我的軟肋。
現在我不要了,都還給他。
他不總是說。
「什麼影後,不過是個戲子,我也就是想捧起來玩玩而已。」
那一次他和朋友聚會,他打電話給我讓我送一瓶酒過去。
我向來不喜歡參加他的朋友聚會。
他們幾個人從小相識,自成一體,我完全加入不進去。
每一次他們聚會,陸彥都會直接忘記了我的存在。
他的朋友們都是非富即貴,怎麼可能看得上我,更何況我比陸彥大了那麼多,提到我總是滿臉的不屑甚至冷嘲熱諷。
一開始,陸彥也會生氣,會維護我,他親昵地摟著我,手裏拿著紅酒杯,罵他們。
「你們雖然是我的哥們,但是金萱可是我的女人,你們給我收斂點。」
後來他慢慢地就變了。
無論他朋友對我說什麼難聽的話,他都全不在意。
而我煎熬地坐在那裏,任由他們一句又一句打著開玩笑的旗號諷刺我“老女人”,還打趣他“怎麼啃得下去。”
我低著頭,假裝自己是個木頭,默默忍受著這種羞辱。
他卻不允許我做躲起來做一隻鵪鶉。
或者說他不允許我表現地那麼平靜,一點受到傷害的表情都沒有。
所以他“哈哈”大笑,一把把我抱在他的腿上,扳過我的頭,猛地吻住了我。
竟然毫不避諱。
我全身僵硬,他卻越吻越深,手還伸進我的衣服裏。
我隻覺得全身的血都要凍住,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忍不住顫抖。
好半天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了我,隨手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
「怎麼能啃不下去呢?你們是不知道,老女人別有一番味道。」
我聽到他們的爆發的哄笑聲,覺得作為人的那個叫做尊嚴的東西,從我身上徹底剝離。
帶著我的皮肉,流著血,帶來鑽心的疼痛。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你怎麼這樣對未來的影後呢?」
他把擦過嘴的餐巾紙扔進垃圾桶,卻不小心直接砸在我的臉上。
我的臉上頓時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
「什麼影後,不過是一個戲子,我也就是想捧起來玩玩。」
所以等我小心翼翼地拿著酒推開包間的門,看到滿桌子都是名貴的酒的那一瞬間。
我的心一顫,我知道自己接下來又會遭遇什麼。
但是我沒想到這一次我會遇到更大的羞辱。
因為童萱回來了。
一個經常會出現在陸彥的話語中的女人。
陸彥是獨生子,是比他八歲的童萱一直把他當弟弟寵著。
童萱學習很好,經常給陸彥輔導功課。
童萱很優秀,去哪裏都是人群裏的亮點。
童萱去哪裏都會帶著陸彥。
童萱很優秀,可惜童萱還有兩個哥哥,她注定無法掌控童家。
童萱的大哥出櫃了,名聲臭了二哥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童萱這下可以順理成章繼承童家了。
可惡,童叔叔竟然還有一個私生子。童萱怎麼辦?
.................
總之,他的喜怒哀樂中都是童萱。
我推門走進去的時候,就一眼看到了坐在陸彥左邊的童萱。
她也正抬頭冷冷地看著我。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她不喜歡我,眼神裏帶著敵意。
看到我進來,正在喝酒的陸彥倏然站了起來。
他大笑著站起來一把把我扯進他的懷裏。
像展示商品一樣。
「童姐,這就是我說的金萱,你還記得我14歲時和你說過的,我心心念念的那個女明星嗎。她就是。」
她看上去很年輕,眼睛卻暴露了年紀,看向我的時候,眼睛裏全都是高傲疏離和輕視。
她的目光最終定在我的眼睛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陸彥,你真夠無聊的,年輕的女明星那麼多,你竟然找個這樣的老女人。也不嫌在我們麵前丟人。還當寶貝似的在我們麵前炫耀,你到底多缺女人。」
話音剛落,男男女女們頓時哄堂大笑。
陸彥在短暫的尷尬後,也是哈哈大笑。
「老女人,哈哈哈,童姐,你總是這樣嘴毒。」
而我見到她的那一刻,心就徹底沉入了海底。
我從來沒有見過陸彥這樣歡喜地看著一個女人。
我很明白那代表什麼。
更何況她的手腕上戴著那串白色風鈴花的手鏈,和我的竟然一模一樣。
陸彥說他最喜歡白色的風鈴花,我是他最愛的女人。
原本我真的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現在看來我不過是別人的邊角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