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下了班就不想說話的那種。

唯一的快樂就是回到一個人的小窩，叫外賣，刷手機。

我不需要社交。

所以被闖進我家的歹徒綁起來，也沒有人能救我。

但我還是活了下來。

活著報了警，等到巡捕來做筆錄。

看見令人安心的警徽，我才放鬆了神經，抱著巡捕姐姐就放聲哭了起來。

還好來的女巡捕脾氣好。我哭了她一聲的眼淚鼻涕，她也隻是遞了紙巾給我。

讓我擦擦臉，冷靜一下再做筆錄。

“沒關係的。我已經冷靜了。謝謝你。”用紙巾擦去了狼狽，我就開始給巡捕敘述事情的經過。

其實也不複雜。

我住的這一片，治安並不算好。

經常有人闖空門偷竊。

我今天下班太累了，回家隨手關上門，沒注意到門沒鎖。

一個人住，我回來都懶得開燈。

可能因此讓小偷以為我家沒人。

那個人穿著衛衣，戴著棒球帽，一身黑，看不清臉。

個子大概有鞋櫃那麼高。

我冷靜地描述著小偷的外貌。

還不忘記提醒巡捕：他進門沒有脫鞋。穿的一雙籃球鞋。

聽到我的描述，一旁的巡捕已經開始測量鞋櫃的高度，另外一撥人開始提取鞋印。

巡捕的效率就是高。

我害怕地縮在沙發角落裏繼續說。

我沒看清臉，但是他留著絡腮胡子，渾身酒味，還戴著一條奇怪的項鏈。

巡捕讓我再回想回想，怎麼奇怪。

我當然記得，那條項鏈，是銀色的蛇鏈，搭配金色的骷髏，骷髏的眼睛鑲嵌著鑽石。

“臉不記得，項鏈記這麼清楚？”做筆錄的巡捕瞥了我一眼。

我急忙解釋，就是因為看項鏈，才沒有看清他的臉。

看項鏈，是我的職業習慣。

我是首飾設計師。

設計師，隻是聽起來好聽。最後隻是給老板打工的美工而已。

我的解釋讓巡捕對我的描述更加信任了。

他們之間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看到巡捕姐姐側過身去，對另一位同事咬耳朵說了什麼。

從他們的神情裏，我推斷他們有了懷疑對象。

最近闖空門事件頻發，一定是有慣偷吧。

“你繼續說。”女巡捕交代完事情，抬了抬下巴示意我。

我結結巴巴地講了大概經過。

他發現屋裏有人，我發現有人闖進來。他動作比我快，捂住我的嘴，把我捆在了椅子上。

沒有提前準備，小偷是隨手用我家膠帶捆的。

他雖然把我捆到了椅子上，但那張椅子是帶滾輪的。

我挪動著拿到了茶幾的水果刀。

等小偷翻找一旁抽屜的時候，用刀狠狠紮進了他的身體。

但我坐著，他彎著腰，我這一刀估計是傷不到要害的。

隻能趁著他倒下了，急忙逃跑。

帶著電腦椅逃跑是個很狼狽的場景。

如果是在電影裏見到了，我可能會笑出聲。

可發生在自己身上，哭都來不及的。

趁著小偷沒反應過來，我把門鎖上，自己按了電梯。

好在我就住在中間樓層15樓，電梯待運時就在這層停著。

衝進電梯，我怕我來不及逃出去，就隨便按了好幾個樓層。

想著小偷就算追上我，也搞不清楚。

實際上我到了14樓就離開了電梯。

14樓平時往來的人多，我想著路過誰能救救我。

沒有等到人路過，我掙紮開了，想起來手機就在口袋裏，就自己報了警。

兩位巡捕又交換了一次眼神。

“你報警的時候，人在哪裏。”男巡捕沒什麼好態度。

我示意了一下門外：“14樓走廊有一處凹進去的。就在1404門口。”

“你認識1404的人嗎。”女巡捕問我，“就在你樓下。”

對，我住1504。

可我不認識樓下的人。

現在的人，還有誰在乎鄰裏關係的嗎？

大家不都是下班回家的社畜，刷刷手機填補一下精神而已。

但女巡捕這麼問，我反而產生了好奇。

“1404怎麼了嗎？”

女巡捕歎了口氣：“你還好，報警了，以後安全意識要提高。回家記得鎖門。1404的人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她失蹤了。現在還不確定遭遇了什麼。”男巡捕簡單直接地說，“如果有什麼信息想起來的，記得通知我們。”

說完他還給我塞了一張小卡片。

上麵是社區片警的聯絡方式。

“我們查了監控。”有其他巡捕來彙報進度，“有兩個男人曾經去過1404。形跡可疑。”

我抖了起來。

如果是兩個男人，我一個人絕對逃不了的。

“你別怕，我們會盡快調查清楚的。”女巡捕姐姐很貼心地安慰我，“實在不放心就去親戚家住兩天吧。”

我搖搖頭。

我沒有可以投靠的親戚了。

我隻能靠自己。

錄完筆錄，昨晚簡單的傷情查詢，巡捕們就離開了。

隻剩下我一個人在屋裏。

我還沉浸在一連串的打擊當中。

人受到衝擊之後，就會開啟自我防禦機製。

比如動作遲緩，眼神呆滯，反應遲滯。

我看了看周圍。一片狼藉。

巡捕記錄完現場，我已經可以收拾打掃了。但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盯著工作台上的配件盒。

作為首飾設計師，我在屋裏也放了一張.工作台。

除了畫畫設計草圖，還會動手做一些簡單的手工。

DIY首飾是我解壓的一種途徑。

家裏有很多碎鑽、貝片、天然石之類的素材。

平時在公司隻能做中規中矩的大眾款式，在家我更喜歡做一些獨特的設計款。

我會用分格的收納盒規整地放好配件。

零件太多，收納整齊方便查找。

誰也不知道，現在收納盒裏，分散地躺著真正的天然寶石——比如稀少的赤色綠柱石，它和一堆未切割的天然石躺在一起；比如成色極好的蜜蠟——它躺在人工貓眼石中間；還有大溪地珍珠和歐泊，都零散地混在捷克珠裏。

一般人不注意根本無法把它們區分出來。

因為剛才的騷亂和打鬥，現在收納盒亂成一片。

不同顏色和材質的珠子都混在了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打開收納盒，開始重新整理分類。

都說收納能使人心靜。我也逐漸地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