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我再次進了醫院。
心情忐忑,但的確沒有人陪同。
他不在。
他忙。
距離我上一次進醫院,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
我又想起,也就是大半年之前,他闖入了我的生活,就是那個帥氣又多金的男人。
這次進醫院,是因為胸口疼,起初我也沒在意,但是小半個月過去,這種疼痛還在繼續,我沒有辦法,隻能選擇獨身一身,進了醫院,醫院裏人來人往,我一個人一大早進了醫院,忙活了大半天,最終才拿到了化驗單,排著長長的隊,進了醫生的辦公室。
可是。
當我把化驗單放在了醫生的辦公桌上,醫生也隻是看了看,隨後搖頭。
隨即麵色嚴肅的問我,有沒有人陪同,我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沉默了半天,最終還是告訴他,沒人陪同,隻有我一個人。
【沒人嗎?這樣......你還是盡快讓家屬來一趟。】
醫生表麵上很鎮定,但我也不傻,聽到這話,隻覺得壓力瞬間起來,迎上醫生審視的目光,我還是鼓起勇氣搖搖頭。
【醫生,有什麼話您就說吧,我......】
【我家裏人都比較忙,而且,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聲音不大,但裏麵卻包含了太多。
醫生聽了這話,也是一陣詫異,第一時間也沒有選擇回應我的話,而是伸手推了推鏡片,然後再次選擇了搖頭。
【關鍵不是是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還是讓家裏人過來,如果家人來不了,朋友也行。】醫生說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不過我卻發現,這笑容背後,是一些莫名的東西。
是什麼?
是憐憫,是無奈。
【好,我......】
【我試試吧!】
其實,我原本還是要堅持的。
不過我也發現了一些問題,身後還有不少患者在排隊,醫生的聲音雖然柔和,但態度十分堅決,就算我繼續堅持,他也不會告訴我。
我更不想耽誤其他人的時間。
最終,還是選擇禮貌的點點頭,將桌上那些化驗單抓起來。
走出門,
我站在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足足過了五分鐘,還是將電話抓起來,然後打給了他。
家人?
我哪裏還有什麼家人?
從小在那樣的一個家庭裏長大,早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人,遇見了他,我原本以為,這個男人是我的救贖,是我的光,最終卻發現我錯了。
打電話的時候,我在笑。
這不是在笑別人,就是在笑我自己。
今天的這些經曆,不是咎由自取嗎?
我按下了撥號鍵,但是那邊傳來的卻是忙音,沒辦法,我隻能選擇繼續撥打。
這一次也一樣,又被掛斷。
我耐著性子,繼續撥打,畢竟來一次醫院不容易,我總不能去公司找到他,那多少有些不合適,或者算是大題小做。
無奈之下,我隻能選擇五分鐘撥打一次電話,足足將近一個小時,電話才被接通。
【你是不是有病?你要發瘋能不能換個人?】
電話裏的聲音,極為刺耳,我感覺到他在怒吼,以至於電話接通之後,周圍的其他人都在看我。
我嘴唇動了動,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麼。
【你怎麼不回話?不說話是吧?】
我知道,他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電話裏,秦恒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還是那麼刺耳,我原本還不想掛斷電話,可聽著他不耐煩的怒吼,
我也沒了任何的心思,雖然我知道他連聽我說話的耐心都沒有。
但,那個時候,我也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了。
即便因為生氣,我的左手指節已經被捏的發白。
【我在中心醫院,醫生說了,讓家屬過來一趟。】
【家屬?你整什麼幺蛾子?你這個瘋女人,有多遠給我滾過遠!】
不出所料的,秦恒並沒有給我好臉色。
嗬!
【我說的是真的,我自己能解決,也不至於給你打電話。】
【死了之後告訴我,我肯定幫你收屍!】他的話冰冷之中帶著嘲弄,
不等我繼續說,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原本以為,秦恒隻是不願意來而已。
但我沒有想到,他會真的不來。
是的。
他沒有來。
即便是我掛斷了電話,即便是我知道他不會過來,我還是在醫院門口傻傻的等到了中午下班,還是看到醫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不得不選擇離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
我隻知道,這一刻的我,心如刀絞。
像是漏了風。
像是一瞬間被人捅了很多刀,
但這些,都好像是意料之中的。
我和他,不是應該這樣嗎?
這邊的醫院,不是什麼小診所,是本市最好的醫院,我來到醫院的時候,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整整大半天時間過去,醫院的門口就冷冷清清,除了偶爾過往的行人,就是門口那些小攤販。
為了等他,我這一天水米未進。
還是始終沒有料到,他壓根就沒打算來,
我站在馬路邊上,看著人來人往的行人,看著那些說說笑笑的人們,心底居然湧現出了一絲羨慕。
轉瞬間,我覺得自己挺可悲的,隻覺得胸口疼得厲害。
他不願意來。
那我隻能找其他人,說實在的,我沒有家人可以叫,
唯獨告訴他,他居然是為了給我收屍的?
我隻覺得自己可笑,我隻能在網上找了一個做兼職的大學生。
沒有家人,能有什麼辦法?
小姑娘很快就到了,她在醫院的大廳裏麵,看到了我。
【你今天的工作很簡單,你就說是我家裏人,然後拿著這些,去問問我什麼情況,然後出來告訴我就好了。】
【啊?姐姐!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家裏人來比較好吧?】
小姑娘隻是說了一句話。
我就發現她看我的眼神,已經有了變化。
有同情,有心疼。
不自覺的,她的眼眶已經泛紅。
【我要說我沒有家人呢?】我看著她,十分平靜,但是小姑娘卻轉頭過去,她雖然在掩飾,我還是發現了,小姑娘是在抹眼淚。
見到這一幕,我有些感慨。
還是年輕一些好,容易感動,容易感情用事,這個時候,也單純的像是一張白紙。
小姑娘又是一愣,不過最終也不再有其他心思。
她進了醫生的辦公室,足足二十多分鐘,才從裏麵出來。
出來之後,眼圈還是紅的,這多半是聽了醫生的話之後,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