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參加同學會能碰到周城。
據說他大學一畢業就出國了,在國外混的很不錯。
有個金發碧眼的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我想他這次回國應該是要辦婚禮的吧!
七年未見,他的短碎發變成了精心打理過的商務範,容貌跟七年前相比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更加高冷了,一身裁剪得體的定製版西裝,隻那樣坐著就彰顯出貴族精英氣息。
我們坐得很遠,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交流,就跟陌生人一樣。
即便這樣,我還是如坐針氈,要不是有事要求組織同學會的陳竟,我中途就離開了。
「沒想到我陳竟的麵子這麼大!兩大學霸竟然都來參加同學會了!」陳竟舉起酒杯,「來!大家幹一杯!」
我不擅喝酒,習慣性地端起果汁。
「芊芊,難得見一麵,你喝果汁不合適吧?」陳竟上學的時候成績不好,卻是高中同學中混得最好的一個。
開了兩家投資公司,一年收入幾千萬,這次來參加同學會的,有不少人是奔著陳竟來的。
他放話了,數十雙眼睛看向我。
「喬芊芊,陳總一片熱忱,你端杯果汁應付,可真是一點真心也沒有!七年了,你倒是一點也沒變。」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城冷不丁說了一句,像在我胸口上紮了一刀。
他知道的,我不能喝酒。
「還是說,你覺得陳總的酒不配招待你?」周城又說了一句,仇恨值直接拉滿。
「陳總,我真的不喝酒......」我看向陳竟。
「芊芊,給個麵子,喝一杯吧!」陳竟把喝酒跟麵子扯在一起。
我猶豫了,畢竟我有事求他。
「既然陳總放話了,那就喝一杯吧!」我話音剛落,麵前的酒杯就被滿上了。
酒香撲鼻而來,確實是好酒。
一杯下肚,我還是沒有忍住,極速咳嗽起來。
也就片刻功夫,我麵前的空酒杯又被倒滿。
「喬芊芊,你倒是跟以前一樣,酒量還是這麼好!」周城睥睨著我,眼中滿是譏諷。
「來來來,再喝一杯!」陳竟又一次提議,他可能認為我說不喝酒是裝的。
「難得見一次,不醉不歸!」周城又說了一句。
有他提議,再加上一大桌人的相勸,我一時間進退兩難。
「我真的不能喝了!」我說,目光掃過周城,見他垂眸把玩著手中的水杯,仿似周圍發生的一切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我這才發現,他麵前沒有放酒杯,他一滴酒沒沾!
我心裏更難受了,他真的恨我,我眼睛有些酸,朦朦朧朧間像是看到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
高考結束後,我向周城表白,他答應做我男朋友之後,我拉著他去喝酒慶祝。
我連一瓶啤酒都沒有喝完就醉了,周城背著我離開酒吧的時候,無奈地說以後再也不讓我喝酒了。
「我就要喝!喝醉了你背我回去!」
「好,那我不在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要喝酒!」
......
他對我那麼好,在一起的那兩年他幾乎把我寵上天。
因為成績優異,我跟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他每天都會早起替我買早餐,風裏雨裏從不間斷。
即便自己課業再忙也會陪著我上晚自習。
我們手牽手走遍校園的每一個角落,是人人羨慕的校園情侶。
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情,我想我們應該會一起畢業,真正實現從校服到婚紗......
一杯接著一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
隻感覺頭昏腦漲,即便這樣,周城還不打算放過我。
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語慫恿下,越來越多的人給我敬酒,我撐不住了,胃裏翻騰。
我起身,準備去一趟洗手間。
經過陳竟的時候,他竟然在我的腰際摸了一把,我隱約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喬大美女這身材可真不錯!」
我趴在馬桶上一陣嘔吐,整個人像被掏空,渾身發軟,不扶牆根本站不起來。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不能倒下,使勁擰掐大腿,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酒喝得太多,掐大腿和冷水澆臉也沒讓我清醒多少。
我站在樓道末端,打開了窗戶。
北城的冬天依舊很冷,呼呼的北風灌進窗戶,把臉吹得很疼。
我眼睛有些酸,眼淚順著臉頰流進嘴裏,跟我的生活一樣又苦又澀。
大二下學期,我家裏發生了變故。
我爸醉酒駕車撞飛了一家三口,自己也死在那場車禍中。
本來就患有抑鬱症的我媽情況更加糟糕,隻要我不看著她,她就會自殘。
我離開學校,賣了家裏的房子、車子,付了賠償款,帶著我媽回了老家。
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很適合我媽養病。
我靜悄悄地走,沒有給周城留下隻言片語......
後來聽說我離開的第一年,他瘋狂地找我,原來優異的成績一落千丈,整個人變得跟行屍走肉一樣。
再後來他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沉默寡言。
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利用大四一年時間,除了修完他本來的專業,還把我的專業也修了。
畢業的時候拿到了雙學位。
學校本想讓他留校的,結果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毅然決然出國進修。
接下來的幾年我就很少能聽到他的消息了,這樣也好,他有了自己的幸福,而我也要好好在我媽身邊盡孝......
一年前,我媽查出了白血病,一年時間的治療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
可我媽的身體還是越來越差,但她卻再也不肯住院了。
省醫院對生活困難的白血病患者有減免政策,省醫院的院長就是陳竟的大伯,我想求陳竟替我媽媽說說話,能給我們一個減免的名額,那樣我媽就不會害怕花錢而不去住院了。
「芊芊,怎麼站在這裏吹冷風,我扶你進包間吧!小心感冒!」陳竟走到我身邊,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掙脫他,自己扶住牆:「陳總,酒也喝過了,我就不進去了。我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別呀!芊芊。這還沒開始吃呢!你怎麼能走?」陳竟擋在我麵前,越過他的肩膀,我看到從包間出來的周城。
他那個角度看過來,我跟陳竟的姿勢應該挺曖昧的吧!
要不然他的臉色怎麼會比鍋底還黑?
我受不了他的死亡凝視,默默垂下了頭:「陳總,我真的不能呆了,等我媽媽順利住院,我一定好好請陳總吃飯。」
陳竟手掌搭在我的肩膀上,說出的話像錐子一樣紮在我心上:「芊芊,你這麼柔弱的肩膀怎麼能撐起這副重擔呢?你不如跟了我,你媽媽住院治療的費用全部由我承擔!」
我很吃驚,陳竟已經結婚,據說他老婆家裏條件很好,妥妥的富家小姐出身。
陳竟能開投資公司,他老婆給了他很大的助力。
他怎麼能說出這樣話?我長了一張當小三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