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啊媽媽，我好好疼弟弟

我替自己抱不平，試圖還能從媽媽嘴裏聽到一絲有關於我的愧疚。

「這哪由得她想！她要是不當那個人的媳婦，你怎麼能上市一小啊」

是啊，從小到大，有什麼是由得我想的呢。

小時候羨慕別人有蓬蓬的公主裙，我撿來支楞的塑料在腰上圍成一圈，用衣服裹住，假裝自己也有。

我媽罵罵咧咧的一手把塑料拽下來，不規整的邊緣，在我身上劃了許多小口。

然後她用衣架打我，罵我是個騷氣的，一道一道的衣架痕落在我剛剛破開的小口上，流出的血，都不知道該算塑料割的還是媽媽打的。

後來大一點，看同學母親節會給媽媽買漂亮的賀卡，帶小花的，立體的。我沒有錢，就摘了些野花，手工做了個類似的，還沒來得及往上寫字，媽媽就已經把我書包裏的東西全都倒在地上了。

「你看看！你這書包裏都是些什麼？」

「一天天淨搞些歪門邪道的，要是不想讀就別讀了，浪費錢！」

媽媽沒有聽我的解釋，罰我在母親節那天跪了一夜。

再後來，她說的話成了真，真的不讓我讀書了。

我想上大學，很想。

但我不是個聰明的人，別人學一遍就會的知識，我要做十遍才能保證不出錯。

所以我在無數個深夜裏伴著月光刷了一套又一套的題，頭發一把一把的掉，連做夢都在想，那道題還能怎麼解，那篇作文還能怎麼寫。

終於，我考上了。

我帶著所有對未來的期許，踏進了大學的校門，可第一年，就被我媽退學了。

好像我所有的努力和期盼，在我媽麵前，都是不值一提，隨時可摒棄的。

好像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我的人生，就是白幹加白幹。

想到這些，我有些愣住，我媽拍了下我的頭：

「快吃飯，別管」

伴隨著門外激烈的碰撞聲，我媽吧唧嘴吃得很香。

好啊，既然你對我的生死視若無睹，那我就讓你最心愛的寶貝兒子更疼一點。

「媽媽，我也覺得姐姐活該！都是她自找的！」

我放下小熊玩偶，打開門跑出去，弟弟已經被那個男人丟在門口，衣服都撕碎了，比那天晚上還慘。

我一把抓起他的頭，臉上都是血，已經看不出樣子。

我準備把那個頭再重重的往地上磕，剛揚起來，手就頓住了。

「這是我的身體啊，最熟悉不過的那張臉，如今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哪是鼻子哪是嘴了」

不舍得讓我的軀體受苦，就隨手抓了個爬行的蜈蚣，往他嘴裏塞去。

弟弟呲牙咧嘴，作出許多怪表情，看起來痛不欲生的樣子。

「好玩！好玩！」

瞧著目睹全程有些吃驚的母親，我又裝出一副天真浪漫的淘氣樣子。

我拉起媽媽有道小口子的那隻手，

「媽媽，你疼不疼？」

但其實，我問的是她的心。

曾經，她說弟弟是跟她心連心的寶兒，隻要弟弟有些不舒服，她的心也會跟著絞痛。

那現在呢？你最心愛的兒子都這樣了，你心絞痛了嗎？

「媽媽不疼，我們金金真是懂事了，知道關心媽媽了」

她低頭看了眼那道就要愈合的口子，把我摟在懷裏，還搓了搓我的手。

「好呀，媽媽，以後，我會更關心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