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坐在女人對麵,聽著她不斷侮辱著我,我雙手死死的攪在一起,卻隻能默默聽著,因為母親還在等著我交住院費。
婦人臨走時,還不忘囑咐我:
「我已經失去了江濱的十八年,所以我不希望他知道這是我的主意。你是個聰明孩子,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既然我收了人家的錢,那這個惡人自然由我來當。
分手那天,外麵正下著鵝毛大雪。
「眠眠,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少年的青澀的麵龐因為興奮沾染了不少的紅暈,
「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顧家人嗎?今天鑒定結果出來了,我找到爸爸媽媽了!你家的債我們有辦法......」
「我們分手吧。」
我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但我知道,那雙眼睛裏的光正在慢慢黯淡。
「什......什麼?」
少年顫抖的聲音中帶著一些不可思議。
「有人說會幫我,他會帶我去國外,所以,我們分手吧,以後都不要再聯係了!」
少年撲了過來,將我抱在懷裏,死死抱著,生怕鬆開手之後我就消失了。
可我還是一根一根將他的手指掰開,說著刺痛他的話:
「顧江濱,我不能再拖了,他說可以幫我,我等不起了,你隻是顧家剛找回的孩子,顧家會讓你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嗎?」
身後的少年身子一僵,我則趁他發愣的瞬間掙脫開束縛,我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我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
聽說那天之後他生了一場大病,他也不是沒嘗試過聯係我,可我要遵守承諾。
之後再看到他的消息就是在電視新聞裏。
而我為了給母親治病也離開了那座城市,在裴汐的陪伴下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包養你的人?」
顧江濱見我沒有反應,便自說自話,
「沒想到那人口味很特殊啊,少了一條腿的殘廢他也喜歡。」
「你混蛋!」
顧江濱真的很了解我,他知道怎樣可以刺痛我。
他明知道我有多喜歡舞蹈。
我伸手想要扇他,卻被他輕而易舉攔住。
而我整個人卻因為慣性,向顧江濱懷裏倒去。
我努力想從他懷裏掙脫,卻因少了的那條腿而使不上力氣。
「小眠!」
裴黎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下一秒我就從顧江濱懷裏掙脫出來,裴黎將我護在懷裏。
「小眠,你沒事吧。」
裴黎仔細地看著我,似是怕我受傷了一樣,確認沒事之後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是你?」
顧江濱似乎有些意外裴黎的出現,嘴角掛著一絲不屑。
「原來你就是包養薛眠的人啊,怪不得當時你就對她那麼好呢,你們是不是早就背著我勾搭在一起了。」
「顧江濱你......」
裴黎原本不想理會顧江濱,奈何他說得太難聽了。
「算了,黎哥哥,我們走吧,我有點累了。」
我拉住了裴黎,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
裴黎深深看了一眼顧江濱,才將我抱起,往車旁走去。
路過顧江濱時他身形頓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放棄了。
等安頓好我後,裴黎才折返回去拽出了我的假肢,而顧江濱不知是什麼時候離開了。
「那狗男人真這麼說?!」
裴汐坐在沙發上聽完裴黎的話直接跳了起來,
「早知道就讓哥帶我一起去了,我絕對打得狗男人找不到北!要不是因為他眠眠的腿......」
「好了!裴汐!」
裴黎厲聲打斷了裴汐的話,裴汐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的臉色。
「抱歉啊,眠眠,我說話沒過腦子。」
「沒關係,都過去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示意沒關係。
當年我因為母親的病錯過了高考。
好在我還有我的舞蹈天賦,我考進了芭蕾舞團,沒過多久就當了首席,也算小有名氣了。
可惜好景不長,不知道是布景的問題還是劇院的疏忽,在一次表演結束後,謝幕時,吊頂的大燈斷線掉了下來。
那次表演是我的第一次個人劇目,也是最後一次,我永遠的失去了我的右腿。
那之後我消沉了很久,為此還患上了抑鬱症,手腕上的兩條疤痕都是我曾經想要自殺的標記。最後還是裴家兄妹陪著我。
後來我才知道,就在事故的不久我們舞團會派出一個代表和顧江濱參加同一個訪談節目,而那個代表原本定的是我。
最後我被舞團返聘成了教師,可我卻再也跳不了芭蕾了。
「好了,該吃藥了。」
裴黎將治療抑鬱的藥遞了過來。
我卻一時手滑,將水杯掉落在地上。
隨著咣當一聲,電話鈴聲也不適時的響了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