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本是一隻生活在森林裏的小狐妖，未到幻化為人形時，我一直在森林裏遊樂，直到有一日被獵戶射中。

獵戶看我毛色雪白，便把我帶入京城，把我賣給了雜耍團。

受傷的我在雜耍團裏被殘忍的鞭打，每天還要用他們教我的動作在街邊賣藝。

直到一位俊朗的男子看到我未曾治愈的傷口開始化膿，於心不忍買下了我，每日回家都會細致入微的給我上藥。

這個男子就是哥哥，模樣生的俊俏，我在心裏暗暗發誓，救命之恩，我定會以命相報。

終於在中秋月圓時，我幻化為人形。

剛化為人形，就聽見身後一聲驚呼。

我回過頭，哥哥顫顫巍巍的指著我：

「你是......你是妖怪？」

我疑惑的歪歪頭：

「是又如何？」

沉默了片刻，他語氣不再顫抖。

「那你會吃人嗎？」

我挑挑眉，挑弄他的壞心思湧上心頭。

「平時是不吃......餓了的話，就沒準了。」

哥哥變了變臉色，突然很認真的說：

「我會一直養著你，不會餓著你，你不準去吃人知道嗎？」

會一直養著我。

我一時有些呆愣，這塵世間竟會有如此善意之人。

隻覺得臉頰慢慢有些發燙，迷迷糊糊的點了頭。

自那天之後，他每日回來都會給我帶些小玩意兒。

糖葫蘆，桂花糕，糖人......

清晨他在紫禁城外當侍衛，我便化為人形，在家照顧他看不見的母親。

傍晚他回家，我又變回狐狸，縮在他懷裏陪他一同入眠。

日子就這麼平淡且安寧的度過，我也在他的喂養下，變得越發嫵媚妖嬈。

這一年他二十歲了，我的模樣依舊沒什麼變化。

妖是不會變老的。

哥哥知道了卻絲毫沒有害怕，反倒得意洋洋的說我被他養的愈發漂亮。

很多時候，哥哥與我對視都會臉紅的錯開視線。

突然有一天，哥哥的首領來到家裏，說哥哥被調去禦前了。

哥哥笑的合不攏嘴，緊緊的抱著我和阿娘說：

「阿娘，沁兒，我被調去禦前了，以後每月的銀兩又會多出一些，等我拿到這月的俸祿，我就帶你們去靖水樓吃頓好的，再給您和沁兒做兩身衣裳。」

我和阿娘都樂嗬嗬的送他離去。

但是，哥哥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就因為皇帝去了皇後宮裏幾日，善妒的寧妃就不惜用別人的性命來證明皇帝對自己的寵愛。

最後賜了哥哥剔骨之刑，甚至還以家人要挾哥哥，受刑時不準發出一點聲響。

沒給哥哥一點解釋的機會，就連死後也要把他的肉體喂給烏鴉，這是何等的殘忍。

我和阿娘久久未等來哥哥，阿娘讓我去城外尋一尋。

可等我回來之時，院中隻有阿娘早已冰冷的身體。

鄰居悄悄和我說，就在我剛走不久，宮裏就傳來聖旨，要滅哥哥滿門。

我站在院子裏，沉默了很久。

他們的愛是用哥哥和阿娘的命換來的。

既然這麼喜歡用鮮活的生命來證明你們的相愛，那我就來成全你們。

送你們去閻王殿，在那裏好好講述你們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