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江陵東區，西河村。

陳璽推開了破舊的木質大門，吱呀一聲，驚動了院子裏正佝僂著背做手工的老婦人。

四目相對，陳璽瞬間紅了眼眶。

兩年沒見，母親的頭發已經花白。

那張本來溫柔漂亮的臉，此刻卻已經溝壑遍布，明明隻有五十幾歲，卻像個七十老嫗。

他入獄的事情，沒敢告訴家裏人。

怕母親受不住，也怕還在上學的妹妹受牽連。

他以為，秦杺至少會讓他們生活無憂。

可沒想到......

秦杺，你可真夠狠心的！

既然你那麼喜歡高人一等的生活，那我定要讓你親眼看著，我登上世界之巔。

心中的怨恨壓不住悲愴之情。

陳璽噗通跪在了地上，紅著眼眶哽咽喊道，“媽！兒子回來了！”

他一跪到底。

熟悉的聲音，讓張慧容老淚縱橫，她難以置信的站起身，腳步匆忙而又蹣跚的衝了過來。

“小璽，你真的是我的小璽！媽沒有做夢吧！”

陳璽這才發現，母親的左腳竟然跛了。

他跪行著將人扶住，“媽，你的腳......”

張慧容卻哪裏聽得到，她一遍一遍撫摸著陳璽的臉，又哭又笑。

“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就知道，我的小璽福大命大，絕不會出事！”

在監獄裏被打的皮開肉綻，陳璽都沒有掉一滴眼淚，可是此刻，卻再也忍不住。

愧疚，懊悔。

所有情緒在這一刻積壓爆發。

“媽，是兒子錯了，兒子對不起您，讓您受了這麼多苦，兒子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讓您和妹妹為我擔心！”

他抹掉眼淚站起來護著張慧容坐到凳子上。

“媽，我看看您的腳，到底怎麼回事？”

張慧容趕緊解釋。

“送貨的時候摔了一下，骨頭錯了位，就是走路的時候有點歪，不妨礙的！”

她慌亂的擠出一絲笑容，不想讓陳璽擔心。

陳璽卻已經檢查完，結果更讓他心如刀割。

母親的確是受過傷，但隻要合理就醫，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增生嚴重到坡腳的程度。

這兩年，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苦難。

他剛要細問，本就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麵直接踹飛，狠狠砸在了陳璽的身後。

“老太婆，今天再不給錢，老子燒了你這破房子！”

幾個滿身魁梧的大漢皆是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

張慧容驚呼一聲，立刻起身擋在了陳璽前麵，渾身緊繃。

這一反應讓陳璽鼻子酸的厲害。

如今世上，再無人能傷他分毫。

金錢權勢，他唾手可得。

他絕不會再讓母親和妹妹受人欺淩。

他剛要上前處理，卻被張慧容拽了一把。

張慧容擔心陳璽跟人發生衝撞，心急如焚。

“虎爺，錢我準備好了，您別動氣！”

她慌亂的從懷裏摸出個布包打開，裏麵是一疊整整齊齊的鈔票。

多是十元五元的，連一張紅票子都沒有。

“這是這個周的八百六十二塊錢！”

張慧容沒日沒夜的做工，勉強能按周還上利息。

她顫巍巍的遞過去，卻被王虎凶神惡煞的一巴掌拍開。

“窩草，你個死老太婆會不會算數，你欠了三十萬，現在利滾利是八十萬，就算每周還一次，這周也該還五千！”

“拿幾百塊給老子，打老子臉嗎？”

張慧容大驚失色。

“怎麼就八十萬了，我隻借了三個月！”

王虎嗤笑一聲。

“你是借了三個月，可你每次都還利息，本金一分沒還，我們可不是做慈善的，沒時間給你拖拉。上麵下了死命令，八十萬，今天必須還清，否則老子把你的心肝脾肺全挖了。”

張慧容嚇得瑟縮。

陳璽腳步一閃，擋在了前麵，眸光如刀。

“虎爺是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八十萬我替我媽還。但是，這錢到底怎麼回事，你得給我說清楚！”

“你媽借的，你問老子？”

王虎上下打量著陳璽，滿臉的嘲諷鄙夷。

“我知道你，陳璽是吧！替老婆出頭進了局子，卻又被老婆戴了綠帽子的傻缺！”

陳璽麵色微沉，並不理會王虎的嘲諷。

母親和妹妹都是老實本分的人，當年自己跟秦杺結婚，他們都沒沾過秦家半點好處，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借這麼多錢。

“媽，到底怎麼回事？”

張慧容知道瞞不住，隻能哭著說了實情。

“你失蹤半年，筱筱就得了重病，家裏的錢全花光了也沒治好，醫生說要要動手術才能活，手術費至少要三十萬，媽真的拿不出，後來他們說能借我錢應急，我也不知道那是高利貸......”

“放你媽的屁，老東西，你還真是不知報恩，你什麼抵押都沒有，我們憑什麼借給你那麼多錢，傻子也知道是高利貸。你想用不知情來搪塞老子，信不信我把你病床上的女兒拉去賣掉！”

陳璽心神劇震。

自己疼愛的妹妹竟然一直被病魔折磨！

他眸光森然的射向王虎。

“你找死！”

王虎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擼著袖子開始叫囂。

“跟老子耍狠是吧，老子打斷你的腿！”

張慧容知道他們這群人的手段，急的趕緊哀求。

“虎爺，我一定還，求您再寬限幾天。”

陳璽死死握緊拳頭，他不想當著母親的麵打人。

可高利貸就像吸血蟲，必須盡快處理幹淨。

“我帶你們去取錢，八十萬，一分不少！”

他安撫住母親，帶著王虎等人離開。

拐出西河村之後，陳璽將人領到了無人之處，轉身一腳將王虎踹在地上，腳尖下壓，王虎已經疼的開始吐血。

“說，誰讓你們算計我媽的？”

剛剛母親的話有很大疑點，這群人明知道他家裏的情況，卻主動送錢過去，這絕對有問題。

就算是高利貸，也不會做肉包子打狗的蠢事。

王虎疼的呲牙咧嘴，其他人見狀，立刻破口大罵，抽出砍刀衝過來救人。

眨眼的功夫卻全被撂倒在地，四肢關節全部碎了。

連慘叫都喊不出來。

王虎瞬間嚇尿了。

“好漢饒命，別殺我，我說，我全說！”

“放貸的事情，是李天俊和劉玫讓我幹的，劉玫為了讓李天俊出氣，故意讓我們調高了利率，還要求我們每周都要過來催一次債，目的就是你媽丟人丟工作，活不下去！他們還逼著你媽去掃大街上的公廁，要不然你妹妹連醫院都沒人敢收！”

轟！

真相如晴天霹靂。

陳璽滿身殺氣暴增，宛若暗夜修羅。

好惡毒的報複！

李天俊讓人在監獄裏折磨他還不算，還將毒手伸向他的家人。

簡直罪無可恕。

他們喜歡溫水煮青蛙慢慢折磨欣賞是吧！

好，很好。

那他就讓他們在閻王殿內，一點一點看著自己怎麼死去！

“傳話給他們，我媽和我妹妹受的所有痛苦，我會讓秦家和李家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王虎早就嚇破了膽，聞言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人，屁滾尿流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