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宰相！謝陛下！”

文武百官這才整齊劃一的站起身來。

而林若甫則站在龍椅下方，隻差一步便能和李玄宗平起平坐。

好啊！真是好啊！

步履上殿，乘馬進攻。

林若甫的囂張跋扈簡直就是寫在臉上。

李玄宗表麵上不動神色，可心中卻一片冷意。

先謝宰相，再謝皇帝！

他們眼中還有自己這個皇帝嗎？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太監唱喏。

文武百官的第一反應不是啟奏，而是齊齊看向林若甫，林若甫沒有動作，他們就寒蟬若驚，低頭做起縮頭烏龜。

這讓李玄宗殺林若甫的念頭愈加強烈。

“啟稟陛下，老夫有本要奏！”

林若甫上前一步，高聲呼喊，蒼老的麵容一半隱藏在緋紅的官袍下，隻露出一雙狠辣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李玄宗。

仿佛一頭老狼，蟄伏但殘忍！

李玄宗很不爽這個老東西，當然也知道他要啟奏什麼，直接抄起手邊的奏折砸過去，直接大喝：“宰相林若甫，你還敢站出來？你個狗東西可知道自己該當何罪？”

“朕問你，你這個宰相是怎麼當的？”

“朕封你的女兒為皇後，母儀天下，就在昨日，皇後身邊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都想要刺殺聖架！”

“告訴朕！這皇位是不是你林家要坐？”

李玄宗的訓斥響徹整個金鑾殿，同時也嚇得百官跪俯在地。

滿朝文武悄悄交換眼神，這皇帝怎麼敢的？

真以為坐上龍椅就真的是九五至尊了？

奏折砸在林若甫的腦袋上，讓他一個趔趄。

林若甫臉色鐵青，抬起頭，陰翳的眼神如利劍般，仿佛要將李玄宗刺穿，眼角不住地抽搐，顯然已經到了怒火中燒的地步。

可林若甫卻做出一副震驚的模樣，質問道：“老臣敢問陛下，刺殺一事可曾查清？”

李玄宗冷笑：“朕在皇後的寢宮遇刺，這便是最大的事實！”

林若甫笑著搖頭：“可是據老臣所知，皇後娘娘母儀天下，一心為國，民間對皇後娘娘的評價頗高，所以這件事絕對和皇後無關！老臣私以為一定是皇帝被小人蒙蔽，導致對皇後有所誤會！”

“還請陛下親自去和皇後娘娘道歉，解除禁足！”

“不然......”林若甫的語氣中帶著威脅的意味：“民間恐有大亂，到時候國將不國，陛下那才是真的罪過！”

三言兩語就直接顛倒黑白，信口雌黃。

這林若甫根本就沒想過解釋皇後宮中為什麼會出現刺客。

他就是要用大勢傾軋，逼得李玄宗不得不同意！

李玄宗停了之後都氣笑起來：“那按照林相的意思是，是朕冤枉了皇後，那朕是不是還要下個罪己詔？讓天下人都來看看？”

林若甫嗬嗬一笑，露出一口老牙：“陛下能如此做，當然最好！”

“到時候天下之人一定會讚揚皇帝虛懷若穀，從諫如流！”

“混賬！”

李玄宗蹭的起身，差點將麵前的桌案都給掀翻在地。

“皇後禁足一事，朕意已決！林相如若再言，就莫要怪朕和諸位議一議廢後的事情！”

威脅誰不會？

林若甫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他給這小皇帝台階他不下，不知好歹！

想到此處，林若甫不動聲色的做了個手勢示意。

立刻有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禦史站出來毫不客氣的大聲訓斥：“陛下一意孤行，不聽宰相直言，實乃亡國之象，望之不似人君！”

“若是陛下再執迷不悟，老夫就死諫到底！一頭撞死在這金鑾大殿上！”

說完，老禦史就摘下官帽，作勢就要一頭朝大殿的龍柱上撞去。

周圍的官員立刻阻攔，抓衣服的抓衣服，抱大腿的抱大腿，紛紛勸阻。

“老禦史何故如此？”

“是啊是啊！陛下不是那種不聽諫言的人！”

“陛下，你趕快答應下來吧，不然老禦史就真要撞死了！”

李玄宗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這群人演戲。

說是死諫，實則沽名釣譽！

眾人看著李玄宗沉默不語，還以為是起了作用。

而老禦史更是昂著頭，拿鼻孔看人，冷哼一聲，帶著濃濃的不懈。

皇帝又怎麼樣？不還是怕自己這一手死諫？

一想到自己能讓皇帝低頭，以後史書上一定會有自己濃墨重彩的一筆。

光想想就讓這位老禦史心頭一片火熱。

但表麵上，老禦史還要裝作為國為民的模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陛下當眾認個錯，收回成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就在眾人以為李玄宗會妥協時，李玄宗卻斜眼看著他道：“看著朕作甚？既然你要死諫，那就盡管行動便是，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誠心想要勸誡朕！”

“你......”

“你什麼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李玄宗打斷。

李玄宗懶得聽他廢話，直接對著身側的玲瓏道：“你去幫幫這老東西，免得他等下撞不死。”

“這......”

玲瓏猶豫著想說什麼，但在李玄宗眼神下隻能領命。

畢竟是蕭太後想要扶持的傀儡皇帝，自然不能讓李玄宗在朝堂上太過難堪，要是自己不行動的話怕是李玄宗這個皇帝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沒有威嚴的皇帝對蕭太後也沒什麼太大的價值。

老禦史慌亂掙紮：“你要幹什麼？”

玲瓏不言，按住老禦史的脖子就讓大柱上撞去。

嗡！

一聲悶響。

頓時血流如注。

一下，兩下，三下......

“你不是要死諫嗎？不死怎麼諫？”

“既然你一心尋死，那朕怎麼要拂了你的意思。”

“朕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要求。”

李玄宗看著這一幕冷笑出聲，沒有絲毫的憐憫和不忍。

這一下一下的撞擊，嚇到周圍群臣心裏一顫。

大乾自太 祖皇帝起便留有“諫言者不殺”的遺訓。

他…他怎麼敢的啊！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玲瓏將手裏的老禦史當死狗一樣扔在地上，擦著手上的血跡回到李玄宗身側。

眾人看向老禦史，已然出氣多進氣少，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李玄宗環顧四周：“還有誰要死諫嗎？”

群臣下意識後退一步，對突然變得狠辣的李玄宗感到陌生。

林若甫看著已經活不成的老禦史，頓時也怒了，打了人事小，但林若甫隱隱感覺李玄宗有要掙脫自己掌控的意思。

“陛下，此舉不妥，禦史本職就是仗義執言！陛下當眾讓人毆打禦史，這讓以後誰敢覲言？”

“此舉不僅讓百官心寒，更是讓老禦史的家人心寒啊！”

李玄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你說的有道理。”

林若甫露出會心的笑容，小皇帝再怎麼鬧騰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誰知李玄宗下一刻語出驚人：“那朕就給林相一個麵子，罷了他的官，家產充公，舉族流放三千裏！”

林若甫的臉色像吃了死蒼蠅一樣難看。

這叫給他一個麵子？

抬頭一看，果然李玄宗此言一出，周圍官員看向林若甫的眼神都變了些味道。

李玄宗現在都這麼做了，而隻手遮天的林相卻保不住他的手下，以後誰還敢給他辦事？

今天是禦史，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是他們。

林若甫知道這點，頓時就想說什麼。

但李玄宗眯著眼看向他笑吟吟道：“林相，朕今天給了你這個麵子，但林相可千萬不要還給臉不要臉！”

林若甫心中自然萬般不願，但是看到李玄宗這幅模樣，不知為何心中卻有些忌憚起來。

李玄宗這態度明顯不正常，怕是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什麼底氣，不然怎敢這般對他？

心中有所顧忌的他，怕李玄宗真有了什麼底牌等著幹他。

所以縱然再不願也不敢隨意亂來，大不了之後好好安撫一下百官便是。

李玄宗見他這般不由得撇了撇嘴，要不說這些越身居高位的人越膽小呢，那能輕易舍棄安逸享受的生活亂來。

不像他，反正不管怎麼樣最後怕是都難逃一死。

既然如此還不如在死前享受瘋狂。

李玄宗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掃視下方文武百官：“所以，禦史罷官抄家，皇後禁足一月，朕的話你們還有誰反對？”

眾人再次看了林相一眼，見他麵色陰沉卻不再言語，也隻能高呼“陛下聖明！”

隻有林若甫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一甩衣袖就要離開。

這金鑾殿他是一刻鐘也待不下去了！

看著林若甫怒氣衝衝的背影，李玄宗冷冷一笑：“對了林相，朕還有一事要告知於你。”

林若甫轉身怒視著李玄宗道：“不知陛下還有何吩咐？”

李玄宗淡淡道：“也沒什麼，隻是如今皇後禁足，暫時伺候不了朕。”

“但朕聽說，林相家中還有一女，國色天香，不如也送進宮來，以示朕對林家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