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宴會結束後當即帶著我回了皇宮,以準備明天的「檢驗」環節,隨行的當然還有許家一行人。
對比起許念青和許家人一起住大通鋪,我體驗到了從所未有過的待遇。
單人大宮殿,傳說的滿漢全席,豪華浴池,天蠶絲柔滑的衣物。
我在那雕龍畫風的大床上滾來滾去睡不著,躺下就不想起來。
這裏太舒服了,比我那硬邦邦的石炕好得太多了。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全在我掌握之中。
第二天的堂殿上,除了天子高高端坐,下麵站滿了人。
看戲的大臣,痛心疾首的親爹,對我厭惡至極的許家人以及雲淡風輕的許念青。
天子剛剛坐定,許震楠立即做出姿態,用一種痛心疾首的眼神看著我,38度的嘴裏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無情。
「皇上,請恕微臣教導無方,竟然讓頑劣小女為了攀岩富貴膽大妄為至如此地步,真是愧對許家列祖列宗。」
「隻求皇上能看在劣女是皇妃嫡親侄女的份上,速速賜死她,袖讓她再繼續玷汙許家祖輩的名譽。」
我迅速醞釀起情緒,難以置信地看著身後的人。
「舅舅,你可是我的親舅舅呀,好歹我也當了你十多年的女兒,怎麼能說出如此殘忍之語。」
這個時候,我說再多都無濟於事,隻有一直裝柔弱無助才是上策。
皇上不愧是真龍天子,即使再無治世之才,坐虎觀山鬥也真是用得爐火純青。
許震楠沒聽到皇帝的製止,囂張氣焰越發大了起來。
「劣女,事已至此你竟還是如此冥頑不靈,就休怪阿爹狠心了。」
啊!許震楠竟然有心?裝什麼大尾巴狼。
「容婆,你大聲地告訴眾人真相。」
是照顧我多年的奶娘。
容婆一上朝堂就直接重重磕在地板上,大有一副要磕死在這的姿態。
「老身照顧小姐十餘載,婉小姐確實是老爺夫人如假包換的女兒,念青小姐才是陛下您的親身骨肉,是小姐她妒忌念青小姐才會瘋狂至此。」
「念青小姐一向寬厚待人,大有先皇妃之姿,豈是小姐這般毒婦可以匹敵的。」
嘿這人說就說嘛,怎麼還上升到人身攻擊了。
上坐的皇帝依舊是沉默不語,隻是看我的眼神中帶有幾分遲疑。
周邊的人更是看我如蛇蠍一般,親爹看不爭氣女兒的失望透頂,親哥的嫉惡如仇,許念青的不屑。
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無一人開口為我說句話。
千人千態。
自己家人都不在意,旁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去在意一個無關竟要之人的死活。
我麵含淚水倔強地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不變不動。
耳邊還能聽到來自奶娘和親爹的指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兩人言語上時,隻有我注意到從側門小跑到天子身側的人。
那人抱著一個木質盒子,打開展示在皇帝眼前。
皇帝聽完那人的話,臉色陰沉得厲害,看向許震楠的眼神越發犀利。
我早早就想到,堂堂天子又怎麼可能輕易隻聽信我們的一麵之詞,必然是要經過多方考察的。
所以,宮外的所有證據全被我暗中在許家人走後悄悄更換了點東西。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又怎敢冒著殺頭大罪坐這些事情。
瞧著皇帝的眼神,我就知道這一局是我贏了。
正在說話的許震楠被皇帝的眼神直接嚇得瞬間跪在地上。
「容婆,你應該知道欺君之罪是什麼下場?你的家人也被朕派去的人成功解救出來了,朕現在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容婆已經被天子威嚴壓得吃不上氣來,整個人都害怕地瑟縮著身子:「奴婢說的句句屬實。」
「還真是個忠仆,來人,將容婆拖出去處以極刑,她的家人全部發配邊境。」
她說的確實是真的,可皇帝覺得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麵對生死抉擇,麵對家人終身自由,誰都是聰明之人。
容婆可以不顧及家人的性命卻無法不想著自己,瘋狂將頭磕在地上,要不是我如今還在演戲,可真想要轉過頭去好好欣賞一下眾人此刻多姿多彩的表情。
容婆雖說是家生子,可瞻前顧後的許震楠依舊不太放心,將容婆一幹丈夫女兒通通嚴密看管起來以免出意外,此時皇帝的人應該已經見到了關在暗房的容婆家人。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剛剛所說之言全是老爺教婢子說的,奴婢是家生子,若不按老爺的話做那婢子一家就遭殃了,為了家人我不得不這麼多。」
「小姐是可憐的孩子,從小就受老爺冷落在許家甚至是過路的老鼠都能隨意啃咬,頂著許家大小姐的身份卻隻能住殘破不堪的後院,吃的是剩菜剩飯,連一年四季穿的衣服都是念青小姐穿了不要的成衣。」
「大冷天都沒個保暖的衣物,敢問哪家父親能如此對待自己的親身骨肉,就連我這般的低卑之人尚且能為了子女豁出去生命。比起小姐來說,念青小姐才更像老爺的女兒,錦衣玉食寵愛有加,平時都是捧在手心嗬護備至的呀。」
真相即將浮出水麵,皇帝已經不想再抑製自己想刀一個人的眼神。
許震楠感受著背上刺骨的殺意,顫抖地說:「皇上,微臣不是不想去親近婉意這孩子,而是實在無法做到去親近一個害妹妹慘死的罪人之女,一看到她我就能想到我那可憐的妹子,所以幹脆咬咬牙狠狠心將她丟到後院去。」
[至於念青,她確實是皇帝和舍妹的骨肉,本該是尊貴無比的公主殿下如今卻淪落至此,微臣自然該盡自己所能多心疼關愛一些了。]
一提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皇帝的眼中不免染上些許憂傷。
氣氛一直僵持不下,左相突然站出來進言,「陛下,既然難決出真相,不如就用昨晚商議的滴血驗親之法可保萬無一失。」
一句話將皇帝拉回現實。
果然還是來了。
原著裏確實有這麼一段滴血驗親的橋段,這大概就是掌握故事走向的快樂吧。
太監端上一碗清水來到跟前時,我沒有絲毫猶豫擦幹眼淚,就直接上前拿起匕首割下去。
許念青卻麵帶猶豫遲遲不曾上前。
作為現代人的她一直覺得滴血驗親毫無科學依據,根本不可信,現在估計都在心裏暗自吐槽吧。
她欲言又止,但總不能說她是來自幾千年以後世界,那裏的人隻信DNA的科學依據?大家估計隻會把她當成一個不想擔責任而假裝的神經病。
其實最關鍵的是——
她暈血。
這才是我為何要搶先一步的原因。
看到殷紅的鮮血從我身體裏流出滴進碗中,她開始天旋地轉,隻能緊緊閉住雙眼來平複波濤海浪的眩暈。
如此反應,落在高台上皇帝的眼中就成了做賊心虛之態。
他內心的天平在看到碗裏兩血交融的那一刻,徹底向我傾倒。
果然,那真是毫無科學依據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