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長了新見識

出了村委會，黃小婉和拄著拐棍兒的老校長七拐八拐的拐進了村子深處的一條小土道兒裏，黃小婉見周圍稍微的有些偏僻，她有些不解，難道村裏的學校建在這麼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老...老校長，咱們這是，去學校？”黃小婉有些不安的問了問。

老校長原本走在前頭帶路，聽到黃小婉這麼一問，就停下了腳步，似是歇腳兒，似是在等黃小婉追趕上來，“閨女，你叫啥名兒啊？多大啦？”

黃小婉被老校長這麼一問，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這初來乍到，一是有些不安、局促，再則是被李村長的熱情嚇著了，竟然忘了跟人家做自我介紹。

“不，不好意思老校長，我叫黃小婉今年24歲，是今年師範學校的應屆畢業生，來自上海。”黃小婉連忙和老校長簡要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老校長一邊聽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又拿出了一疊細長的紙抽了一張出來，在嘴巴上沾了點唾沫，從小盒子裏倒出來一些“茶葉沫子”擰巴了起來，末了，把頂頭兒的尖尖一揪，竟然放在了嘴巴上，點起火來。

黃小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旱煙葉兒。

“那我就叫你小婉了，閨女哇，你也不用跟我客氣，老頭子我呢，在咱們村裏還算有些分量，上了年紀的老人兒啊，都叫我李老.二，差不多的呢叫我二哥，你們小年輕的，就叫我二伯就行。”李二伯一邊吧嗒著旱煙葉一邊和黃小婉娓娓道來，許是年紀大了些，說話不那麼痛快。

黃小婉這麼一聽，連忙喊了一句“二伯”，可把老頭美夠嗆，喜滋滋的臉上的老褶子更皺了幾分。

“閨女哇，咱們村苦哇，這不，學校的職工校舍搞了好多年，愣是他娘的沒搞起來，李老三個癟犢子一天天淨他娘的跟俺推，今天錢要做這個用，明天錢又要做那個用，他奶奶個癟犢子的，倒也怪我，我生是沒料到，今年會派你過來。”他說到這兒，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懊惱。

黃小婉臉上的神情慢慢變得沮喪，這校長和自己說這樣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要婉拒自己？

沒有校舍，就沒地方住，沒地方住，那還談何留下來？

“李二伯，那學校沒有職工校舍的話，其它老師都住在哪裏呀？”黃小婉連忙追問，她可不想就這樣被“遣返”。

李二伯又吧嗒了兩口旱煙葉，用手指搓吧搓吧就把煙給掐了，拄著拐棍兒來到了黃小婉的身前兒，“咱們村的老師呢，要麼是村裏的，要麼是鄰村的，早上坐線車過來，晚上再坐線車回去，中午就擱學校墊吧一口，說實話，你呢情況有點兒特殊，就隻能先委屈你些了。”

委屈我些？

黃小婉一聽這話，心裏頭頓時急了，這是什麼意思，接下來的話，該不會真的是要讓我打道回府吧？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怎麼說我也得爭取留下來！

她心裏頭著急，嘴上卻是沒使上勁兒，微微張著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黃小婉心裏急的開始慌了的時候，李二伯又緩緩和她說：“閨女哇，我先給你安排一戶人家兒，你先住著，等收了秋兒賣了糧食，完了等來年開春土一解凍，二伯就給你蓋宿舍，你閨女放心，二伯說到做到！”他拍了拍自己有些佝僂的胸膛，神情嚴肅且堅定。

呼！這老校長，大喘氣，可嚇了我一跳！嗬嗬，不對不對，是我自己想歪了才是。黃小婉在心裏頭安慰了一下自己，連連點頭，“行，二伯，那就拜托您了，可......”

黃小婉說到這兒的時候，心裏徒然意識到了些什麼，“安排一戶人家兒”，這意思是要讓自己和別人同住？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自己這可是初來乍到，對這村裏的人還都不太熟悉，雖然李村長和眼前的老校長李二伯看起來都很熱情，也很樸實，可人心難測，自己畢竟是個女孩子家的，出門在外還是小心些好，再說，有什麼話也得說在前頭不是？

“那二伯，您給我安排的這戶人家？”黃小婉語氣有些委婉的問了一句。

“放心吧，二伯省得的，是我那老嫂子家，她自己一個人兒住，兒子閨女都讓她給攆出去了，正好兒，你和她做個伴兒。”提到他那“老嫂子”，李二伯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說完，就拄著拐棍兒上前要給黃小婉搭把手，去拎她那隻稍微小一點兒的箱子，仿佛是怕黃小婉不同意跑了一般。

黃小婉哪忍心讓一個拄著拐棍兒老爺子幫自己拎行李，連忙一閃，躲開了李二伯的手。

他八成是以為黃小婉有些不願意，嘴裏頭連連又重複著，“閨女，委屈委屈，將就一冬，等開春一解凍一解凍，二伯馬上就給你張羅校舍的事兒嗷，好孩子好孩子。”

他語氣急切就真的像是在哄小孩兒。

小婉並沒有想到這麼多，隻是搖了搖頭，“不用二伯，我自己來就行，那咱們這就去阿姨家？”

李二伯仍舊是在和黃小婉搶著行李箱，一聽黃小婉這話，臉上終於是露出了點笑來，“走走，二伯帶你過去。”

倆人兒繼續往前走，這農村的路著實是挺難走，卻也是讓黃小婉開了眼界，她看到了長在地裏的玉米棒、看到了架在木頭杆子上的芸豆、看到了小孩子拿著還漸青色的果子往嘴裏擱，一咬呲呲冒果汁，那，那是番茄？

還有成群的鴨.子、大鵝，“嘎嘎嘎”的在路上“東搖西晃”，不知道誰家的菜地裏頭一頭大肥豬在“哼哼”著拱白菜，還有一頭老黃牛拴在柳樹身上低頭吃著腳下的草，等等等等，太多太多她從來沒見過的新奇新鮮。

真的好像桃花源記裏說的，“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就在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一般。

也許，這裏就是自己的桃花源呢？

想到這裏，黃小婉不禁嘴角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