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還在上小學的兒子拉著我的手問道:“媽媽,等你死了以後家裏的房子可以留給我嗎?”
我隻當他是玩笑話,一笑置之。
老公在一旁打趣道:“當然啦,等媽媽不在了,家裏的東西就都是你的。”
後來,我在郊區發生車禍,拚勁全身力氣護住兒子無恙。
可他從車門逃生後不僅沒有幫我叫救護車,還在臨走時冷漠對我道:“媽媽,現在你快死了,等你死了之後家裏的房子就是我的了。”
我被一陣聲音吵醒。
“媽媽,等你死了家裏的房子可以給我嗎?”
“媽媽你怎麼不說話?”
兒子稚嫩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我望了望電視上循環播放的晚會,有些怔愣。
除夕夜?我的心徒然一顫,我竟是重生了麼?
“媽媽,我喜歡你新買的那套大房子,你還沒告訴我等你死後能不能留給我呢?”
老公陳煜聽到兒子的稚聲,走了過來,又要打趣:“當然——”
隻是他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我製止:“當然不會,你想要什麼東西都要靠自己努力去爭取,而不是靠心懷叵測和不勞而獲。”
兒子剛上二年級,似乎聽不太懂大人口中的心懷叵測是什麼意思。
他對我的話一知半解,但卻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陳煜對我此刻較真的樣子有些不解,他抬頭看了看我,但終是沒說什麼。
我很少對兒子疾言厲色,因為他並不是我親生的。
我與陳煜結婚多年,但一直沒有自己孩子。
醫生說我卵巢早衰,懷孕的概率會比常人低上一些,但也不是全無可能。
後來,閨蜜董佳妍被渣男騙財騙色後拋棄。
那時,她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
無奈之下,她將生下的孩子交給我撫養,既是彌補了我不能做母親的遺憾,也讓她能夠沒有束縛地自由生活。
之後,我便把將兒子當作親生一般撫養,衣食住行上從未虧待。
陳子涵也並不知道他不是我們親生這件事,我和陳煜都很默契的沒有跟他提起。
而閨蜜,在被渣男欺騙後成了個愛玩的性子。
她現在男友不斷,對兒子也無暇顧及,隻是偶爾會以幹媽的身份來給兒子買些小玩意。
可是小孩子總不會無緣無故地起了壞心思,一想到他前世乖戾狠絕的樣子,我便覺得這麼多年的感情錯付了。
入夜,父子二人喊我去廚房包餃子。
我隻覺得心中漫起的的層層疑惑還未找到出口,便讓陳煜先去和麵,我想要先歇歇。
陳煜隻當我是最近太過勞累,沒再多言一個人去了廚房。
可去衛生間時,我聽到兒子在廚房對老公說:“爸爸,媽媽是不是因為今天做了新指甲不想幹活啊?媽媽好懶惰啊,把家務全都丟給爸爸一個人做了。”
我登時來了火氣,將兒子從廚房拎了出來:“陳子涵,這話是誰教你說的?是誰教你在背後這麼吐槽自己媽媽的?我每天又給你洗衣做飯又給你輔導功課,全換來了你口中的懶惰嗎?”
兒子被我突如其來的火氣嚇了一跳,但似乎又覺得自己說的沒錯:“大家都是這麼說的,說你整日就知道做指甲買包包,一點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陳子涵的聲音奶聲奶氣,但聽起來卻沒有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該有的可愛,話裏滿是對我的不滿。
我嘶聲問道:“大家?大家是誰?是你爸?還是什麼別的人?”
陳煜見我是真的來了脾氣,也來勸和:“好了,小孩子嘛,他懂什麼呢,等過後我好好教育他,老婆你別氣了。”
我轉身回了臥室,沒再理客廳的父子二人。
睡覺前,陳煜問我今天為什麼這麼大火氣。
我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說出來,但又開始擔憂兒子上輩子那麼做會不會是受到了老公的教唆?
想到這些,我便改口道:“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大吧,不過子涵以往對我很尊敬,不會說出什麼等我死了之類的話,也不會對我的付出視而不見,最近他是怎麼回事?你跟他說了什麼嗎?”
陳煜的眼神有些閃躲,但最終還是隻說些過後幫我好好教育他之類的話。
我也沒再追問,隻想著要如何才能打破前世的困局。
因著兒子事情的困擾,我有些寤寐不寧。
到了假期的最後一天,我仍是憂心如焚,更是在晚飯時嘔吐了起來。
見狀,陳煜忙給我到了杯水,還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而在我擺手的時候,兒子猛然驚道:“媽媽,你該不會是有小寶寶了吧?”
兒子的話,讓我的眼波顫了顫。
我不禁想到上輩子,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懷了孕。
前世,在得知自己懷孕後我和陳煜都很欣喜。
這幾年,我和陳煜一直覺得很難再有自己的孩子了,便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陳煜喜歡女孩,還曾多次跟我說過,要不要再領養一個小女孩給兒子作伴。
對我們家來說,家庭狀況也算小康,再來幾個小孩也是養得起的。
可是那時,我想到了我的閨蜜董佳妍。
兒子已經失去了他親生母親的關愛,我如再將自己的愛分走一半給別人,他該多難過。
想到這些,我便覺得自己更應該把全部的關心都放在他身上,便拒絕了老公的想法。
但是在得知自己懷了孕以後,我還是抑製不住地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
可惜禍不旋踵,孩子沒滿三個月,我便因一次在廚房意外滑倒,流產了。
那一次的疼痛,說是剖心泣血也不足為過。
陳煜也覺得可能我們是真的沒有親生子女的緣分,便也安慰我身體要緊。
隻是如今仔細想來,怎麼會恰好在我每天做晚飯的時間地上有一灘油漬?
又怎麼會剛好在那個時候老公帶著兒子在外麵買文具老公的手機還調了靜音?
那次,等到我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身下早也是一灘血水。
想到這些,再看著兒子如今殷切的眼神時我隻覺得一股寒意在心中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