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在醫院住了一周才回家,齊斌雖然橫眉冷對,可在照顧這件事還算盡心盡力。
他每天都會給我煲雞湯,晚上給我守夜。
這種兩極分化的態度讓我很惱火,我被不明不白的扣帽子,每次想要解釋都會被他打斷。
回到家,我又回想起那天躺在地上的無助。
「齊斌,我們能聊聊嗎?」我盡量平靜語氣。
作為一個剛失去孩子的媽媽,我必須弄清楚真相,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倩倩,你身體還沒恢複,去床上躺好,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說。」他對我的態度比起一周前緩和很多。
「齊斌,我說,我想跟你談一談!」對於他的敷衍我很不滿,語氣陡然變重。
隻見他垂下頭深吸一口氣,再抬頭時,他的雙眼猩紅,額頭青筋凸 起,看起來十分可怖。
「李倩,我讓你回房間休息,你聽不懂嗎?」他雙手緊握成拳,隻要我拒絕下一秒就會落到我身上。
我是個病人,現在身體很虛弱,就算我現在沒有任何病痛,在他一個成年男子跟前,我也不占任何優勢。
憋屈的回到房間,床頭還掛著我倆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兩人笑得那麼幸福快樂。
齊斌端著飯走進臥室。
「齊斌,我們離婚吧。」我不想背一個從天而降的黑鍋。
話音落,他手中的飯菜瞬間砸落在地板上,滿地狼藉。
「李倩,你出軌我都沒有追究,你有什麼資格提離婚!」他紅著眼撲向我,一巴掌落下,打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我說了,我沒有出軌,沒有出軌,沒有出軌!」我捂住臉嘶吼著解釋。
齊斌看著我這副模樣,轉身開始翻櫃子。
不知道從哪個夾層翻出來一本病曆,重重砸到我臉頰上,「李倩,你給我看清楚,我有弱精症,我沒辦法懷孕!你還說沒有出軌,你是真的把我當傻子嗎?」
這話如同驚雷,把我劈得愣住不知所措。
齊斌有弱精症?
「我不抽煙不喝酒,也一直遵從醫囑合理飲食,合理運動,可是從來沒有好過。我那麼愛你,我對你那麼好,可是你怎麼能夠出軌,還懷了一個野種回來!」他的神情越來越猙獰恐怖。
他有病沒有告訴我,一直隱瞞我,這件事錯的是他,他居然還汙蔑我!
「齊斌,我沒有出軌!我懷的就是你的孩子!弱精不代表不孕!」我聲嘶力竭的反駁著。
「你如果不信我,你就去查,我的同事你也都認識,我每天下班就回家,我有什麼時間出軌?我又有什麼時間去給別人懷孩子?」
齊斌的神情出現一絲恍惚,這個問題他當然想過。
他也知道弱精不代表不孕,可他害怕有意外。
「齊斌,原來你這麼不信任我,你知道我多喜歡孩子,你就這麼把你的孩子親手殺了,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嚎啕大哭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而來。
「李倩,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他還是不肯定相信那是他的孩子,他不會有錯,更不可能殺了自己的孩子。
12
我的社交圈很幹淨,任何事情隨便一查就能一清二楚。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畜生。」齊斌跪在我跟前,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的扇著自己耳光。
「啪啪啪」的聲音格外清晰,他的臉頰也變得紅腫起來。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這痛哭流涕的模樣,眼底全是懊悔。
「老婆,我知道是我的錯,你想要怎麼懲罰我都行。」他聲淚俱下,想要來拉我的手。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
一開始認識的時候,他文質彬彬,戀愛時,他進退有度,沒有任何逾越,婚後,他更是對我寵愛有加。
我有些遲疑,我真的要原諒他嗎?
我很愛他,除了這件事,我們平常的生活真的很甜蜜,每一個細節都能描述出他對我的愛意。
我有些拿不準,隨便找了個借口去給父母打電話。
媽媽聽到我說離婚兩個字,開口就指責我,「李倩,你都那麼大的人了,能不能不要任性?跟齊斌離婚,你還能去哪兒找一個對你這麼好的男人?」
「媽,我跟齊斌之間出了點問題。」我沒有說齊斌有病這件事,這事關男人的尊嚴。
「出問題就坐下來好好談,別動不動就說離婚。齊斌那麼好的一個人,人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不要不知足。」媽媽沒好氣的罵著我。
我悶悶的應了一聲,然後掛斷電話。
媽媽說的也對,從小到大我都很差勁,跟齊斌離婚後,我還能找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老公嗎?
不等我想明白,齊斌端著一杯熱牛奶到我跟前,「老婆,喝杯牛奶,最近你要好好補補。」
我喝著牛奶,思考著還能跟誰商量這件事,可除了媽媽,我好像也沒一個能說上話的人。
再說,這是家事,我也不想鬧太大。
齊斌接下來的表現也越來越好,家務全攬,接送上下班,每天給我準備好各種飯菜,那些飯菜是他翻找各種資料,對我身體有益。
我們不是感情破裂,孩子的事算下來就是個意外。
而且知曉懷孕到流產,就一天的時間,我也沒有對這個孩子產生太大的感情。
離婚的事被暫時擱淺,誰都沒有再提。
不過我對他的態度始終淡淡的。
看著我的麵色越來越紅潤,齊斌晚上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道歉著,「老婆,是我太自卑,所以上次才會出手,現在你身體恢複了,我們試試,一定會再懷孕的。」
我象征的反抗兩下,很快就融化在他的溫情中。
因為我愛他,也喜歡孩子,一直以來我都很希望能有一個我跟他的孩子。
我們和好了,甚至比以前更加恩愛。
年底總是加班,回家的時間開始變短,齊斌開始跟我抱怨公司,說公司壓榨我。
這天加完班下雪了,齊斌在馬路對麵的停車場,小張見我沒帶傘,說是可以順路送我一段。
我沒有拒絕,他的傘很大,我們倆之間有一截距離。
在走去停車場的過程中,我們還在討論著手頭的項目工作。
「李倩,你在幹什麼!」一聲怒吼打斷我們之間的交談。
抬頭就看見齊斌,他目光不善的看著小張,仿佛我跟他之間有什麼一樣。
我連忙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介紹,「小張,這是我老公齊斌。老公,這是我們部門新來的同事小張。」
小張微笑著打招呼,「齊先生好。」
齊斌輕哼一聲,一把拽住我的手轉身離開。
地麵上有雪路很滑,齊斌車速很快,我嚇得臉色發白,緊緊抓著安全帶讓他慢點。
有驚無險的回到家,剛關上門你,他就一巴掌朝我甩過來,「李倩,被我發現奸情了吧,臉都嚇得慘白!你說,你就這麼嫌棄我,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
「齊斌,我跟他就是同事關係,他不過是看我沒帶傘,好心送我一下,你怎麼這麼看我!」孩子那件事才剛過去,他怎麼又開始懷疑我?
我捂著臉,雙眼蘊滿淚直勾勾的盯著他,目光一點點開始失望。
齊斌看到我這個模樣,整個人慌張起來,然後將我抱進懷裏,顫抖著跟我道歉,「老婆,對不起,我就是害怕,害怕你看不起我。」
「你知道我有病,你這麼好,我真的很怕別人會跟我搶你。老婆,我真的很愛你,你原諒我好不好?剛剛我打了你,你打回來。」說著,他拉起我手開始往他臉上扇。
一開始,我確實想回他兩巴掌,可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又軟了下來。
我,又一次原諒了他。
我忘記了,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很快,我又迎來了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