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於一旁魏晨的勸慰，薑羽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朝著禦書房行去。

禦書房內。

薑皇正在與太子師葉清遠對弈。

“葉閣老是覺得太子不能看透朕的意思麼？”薑皇隨手捏起一枚黑色棋，放在一堆白子跟前。

葉清遠微微一笑，緩緩開口：“看透與否，陛下內心不是早就已經有答案了麼。”

“另外，為了讓太子看透，特意提了報銷一事。”

“以如今的太子心性，想要看透，並不難。”

說著，葉清遠將一枚白子放在了剛剛下進去的那枚黑子的旁邊。

“朕倒是覺得，太子會順著朕給他的提點，將此聯想到銀子的方麵。”

“畢竟開府建牙，可少不了銀子的花費。”薑皇凝望著棋盤，笑了笑說道。

“若真是如此，陛下廢掉太子，老臣也無話可說！”

葉清遠端起一旁的茶水，平靜的飲了一口。

“如今的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著太子犯錯呢。”

“即便是他看透了陛下的意思，也難免不會在招待上出差錯，如此一來，仍舊是少不了一番彈劾。”

“怎麼，葉閣老莫非是心疼了？”薑皇緩緩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葉清遠。

葉清遠沒有說話，平靜的與薑皇對視。

良久後，薑皇無奈一歎。

“這小子在我們眼皮底下裝瘋賣傻這麼多年，你我幾人沒有一人看破。”

“如此手段與心機，朕覺得，為天龍國使臣送行這事，他必然能夠做的麵麵俱到！”

言罷，薑皇捏起一粒黑子放入棋盤中。

好巧不巧，那一粒黑子恰好落在一條‘大白龍’的死穴上。

十多粒的白子被薑皇清理了出來。

“麵麵俱到不知，但被有心之人接近卻不假！”

葉清遠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捏起一粒白子放在了最開始的那一粒黑子旁邊。

眨眼間，棋盤局勢再度變化。

黑子落入下風。

薑皇盯著葉清遠，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看來昨日散朝之後的事，太子師都知道了啊。”

“老夫也是聽人說的而已。”葉清遠擺了擺手：“畢竟這世上可沒有那密不透風的牆。”

“說的是啊！”

薑皇長歎一聲，再度捏起一枚黑子落下，將那枚白子圍困在正中。

“但朕還是覺得，隻要肯縫補，那麵牆總有一日可以密不透風！”

“亡羊補牢，終歸晚矣，陛下何不放任其去做呢？”

葉清遠捏起一枚白子，方才兩棋子正中，形成了共生之勢。

放任其去做？

薑皇眼中先是閃過一抹恍惚，可隨即便變得決絕起來。

“那是朕的女兒，是死是活，全憑朕一語定奪！”

“即便是她想生，那也得看朕的心情！”

說著，薑皇捏起一枚黑子，落在那共生之勢中。

葉清遠見狀，不由得歎了口氣：“平衡被打破，黑白棋子，終有消逝的一方。”

“長此以往，對誰都不利啊。”

“對棋子當然無利，可對於整個薑國，那是利在千秋！”薑皇盯著葉清遠，一字一句的開口。

葉清遠望著棋盤，思考了許久之後，緩緩開口。

“可陛下有沒有想過，若是以損棋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最終很有能會被棋子反噬。”

“到那時，說不定大局還會旁落他人。”

“他人？”薑皇皺了皺眉頭，隨即冷笑。

“隻要是朕的兒子，怎麼能稱之為他人呢？”

葉清遠微微一笑，捏起一枚棋子放了進去。

“如果那個他人，是陛下最不願意見到的呢？”

薑皇麵色一怔，下意識的看向棋盤。

那最後一枚棋子落在的地方，恰好能夠替代剛才的共生之勢的棋子，乃至是取而代之！

“閣老莫非是在威脅朕？”薑皇的聲音愈發冰寒！

“老臣惶恐！”葉清遠急忙拱手。

“老臣之所以說出此言，乃是為了提醒陛下！”

“大局固然重要，可局部的細節還得多加修繕！”

“不然容易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啊！”

薑皇看著那棋盤，滿臉陰鬱之色。

捏起一枚黑子後，猶豫再三，終究是沒有放進去。

“罷了，這盤棋來日再下。”

“朕今日請閣老來，還有另一事相商。”

“陛下請講！”葉清遠拱手作揖道。

“朕若是將老四調回來，當如何？”

老四？！

潭王薑晟！

葉清遠眼中閃過一抹忌憚，沉吟再三之後開口：“陛下當真有此打算？”

薑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葉清遠。

“而今天龍國大敵當前，陛下若是將潭王調回，隻怕天龍國會立馬大軍壓境！”

“到那時，薑國必然陷入生死存亡之際！”

“這也是朕正擔心的！”薑皇幽幽歎了口氣。

“不論實力還是手段、心計，老四都可以壓住朝中那群大臣。”

“如果太子真的......”

“就算是太子被廢，這位置也輪不到他，上麵還有三皇子薑淵！”葉清遠厲聲開口。

“薑淵？”薑皇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抹厭惡。

“那個混賬東西，自己什麼斤兩自己不知道？”

“仗著與宰相親近便飛揚跋扈，殊不知早被人家賣了！”

“宰相他......”

葉清遠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看向薑皇。

“自己看吧！”

薑皇從一旁的禦案上摸出一本折子，然後丟給了葉清遠。

葉清遠看完後，麵色陡然變得煞白！

“這這這......”

“這是真的？”

葉清遠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薑皇。

“不然呢？”薑皇冷笑。

“如果不是上麵寫的這樣，朕用得著力保太子麼？”

葉清遠收起先前的那股自若，取而代之的則是滿臉的凝重之色。

沉吟再三之後，幽幽歎了口氣：“如今似乎也隻能看太子能走到哪一步了。”

“陛下，若是太子沒有做到您所期望的那樣，老夫請求掛帥出征！”

“縱然是死，也會領兵折下那天龍的兩根犄角下來。”

薑皇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擺了擺手。

“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來了？！

薑皇、葉清遠兩人聞言不由得麵色一怔。

這小子不應該是去招待天龍國的使臣麼，怎麼忽然來禦書房了？

“他人在門外？”薑皇皺著眉頭問道。

“是！”那名太監頷首。

薑皇望了葉清遠一眼，而後開口道：“朕知道了，宣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