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夫人是見過大場麵的，看她掙紮求生的模樣，安靜的抄著佛經。

宋府上的事她才得知，謝婉綿本意是來衝喜的，可卻如此不聽話，辱了家族清白也就罷了，還在外生事連自己的父親都出手如此殘忍。

想來，她也不用繼續待在謝家了。

她也問過白秋娘的意見了，白秋娘是同意的。

她正被人往外拉著，這時候謝婉綿不管不顧的用手抓向他的臉頰，小廝被抓出一道道血痕，他咒罵一聲就要箍住她的雙手，謝婉綿牙尖利齒的衝著他的手上咬去，隨後血水噴濺而出。

謝婉綿被濺了一身血珠，她半是摔倒的朝芙蓉居跑去。

這個時候，她不能慌。

逃命要緊，要是被賣了，她就真的毫無勝算了。

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隻有謝辭。

禿驢，求你一定要幫幫我，把我當小狗一樣留在身邊也行。

她一心念著謝辭，狂奔到芙蓉居門口，雙手大力拍打著門。

後頭跟來的小廝已經要把她給帶走了。

她叫的很大聲，喊著三叔。

對方拖拽著不留一絲情麵，鞋都被他給拽丟了一隻。

就在這時候門開了，小廝先頭出來，打這一個燈籠，瞧了一眼門外的情形，揉了揉睡眼：“怎麼回事？”

“這蠢貨被老太太派去賣給人牙子了......”

小廝哦了聲，興許是覺得謝婉綿不打緊的地位就沒通告，欲要關上門，直到一隻手抵在門前，拉開了一角，光亮傾瀉而出，像是天上的神仙要來拯救她似的。

“謝婉綿？”

謝辭披著狐裘白髦，臉被凍紅了，眉眼清冷地望著謝婉綿。

“三叔，他們來抓我，我害怕......我害怕。”謝婉綿嗚咽了一聲，可憐巴巴的小獸在求生似的乞求著，拽了拽她的白髦，眼淚大顆大顆的像豆子一樣掉落。

他眉頭輕蹙，沉吟了片刻：“你又闖禍了！”

她哭泣著搖頭：“三叔，你不會丟下我的對不對，我不想走，求求你三叔，救救我好不好！”

她這麼一說，謝辭很難做到冷漠，於是目光看向了兩個小廝：“是母親讓你們做的？”

“老太太說把這個二小姐賣給人牙子的，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三爺您就別難為我了。”

謝辭垂下眸，冰冷的唇說出的話還想是掉進冰窟一樣凍的人瑟瑟發抖，“怎麼......你們要不要一起把我帶走？”

“我不是......”

“滾。”

謝辭一句話言簡意賅。

他們立即跑開了。

謝婉綿這一晚上受到了不少的驚嚇，很快腿軟了。

“三叔，我站不起來了。”她廢話很多的問。

謝辭一句話沒說，隻是做了個關門的動作，她就趕緊站起來了，麻的兩條腳仿佛是剛安上的，走兩步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芙蓉居，不是你該來的。”

謝婉綿害怕那些人趁著她回去在被綁走，於是毫不猶豫的把門帶上，纏在了謝辭身後：“我害怕。”

謝辭：“......”

不知道還以為是她來自己家呢！

一點也不客氣。

謝婉綿看他不語，就整個人貼在了謝辭的身上，緊緊抱住。

“三叔，我怕黑！”

“下來！”

謝辭把她從腰上拽了下來，謝婉綿還沒站穩就一時昏了過去。

倒在地上的謝婉綿被他抱起，小廝手忙腳亂著，有些著急，站在旁邊說：“三爺，二小姐不會有事的，您金尊玉貴的怎麼能抱著她啊！”

“佛曰，講究眾生平等，與你而言我金尊玉貴，在我心裏，你和我沒什麼區別。”

謝辭說著將她帶進了芙蓉居的前院內，小廝開了門，他大步走到床前把謝婉綿放在床上。

“把大夫叫來。”

他扭頭對小廝小聲說了句。

小廝點了點頭，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房間。

謝辭坐在床前，星星點綴著天空，夜晚時，靜謐庭院，寥寥幾聲鴉雀，顯得空曠了許多。

背對著月光，他垂著眸，望著謝婉綿的臉頰。

這個女人在宋家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裝得，演的，真的，假的無從得知。

謝辭看著這張臉，殷紅的唇在柔色的光影下妖冶致命的魅惑，謝婉綿......你到底皮囊之下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暗暗想著，掀起眼皮看向門外匆匆趕到的小廝。

他領來了一個大夫，大夫挎著藥箱，小臉通紅著是因為著急跑來，這才急成這個模樣。

“看看她......”

謝辭讓開了身體，大夫彎下腰湊過去給謝婉綿把脈。

他把手搭在了謝婉綿的手腕，把著脈，斟酌著回答：“謝少爺，謝小姐應該是驚嚇過度導致的昏迷，熏點香就好了，沒什麼大礙。”

“勞累大夫奔波一趟了。”

謝辭說完，恭敬地送走了大夫。

小廝把一塊碎銀塞進了大夫袖子中，大夫揣著碎銀子，嘴角抹了油一般的作揖拜了拜謝辭，連說了幾句活菩薩就走了。

他可不是什麼人麵佛心的活菩薩。

謝辭眼眸微垂，眼底帶過床上的謝婉綿，目光停滯了許久問小廝：“廂房打掃一下，我今晚住哪。”

“可是芙蓉居您的塌從不讓人碰，謝小姐這樣貿貿然地躺上去，是不是不太好？”

謝辭挑起眼尾，好整以暇的端倪著還在美美抱著枕頭的謝婉綿。

“而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損您的清譽。”

小廝又補充了一句。

他沒說話，揮了揮袖子，他不接地伸著腦袋，隻見謝辭往門口處斜了一眼。

小廝癟了癟唇角，嘀咕了句：“這傻子有什麼好的。”

世人不能指摘的一朵白蓮都被謝婉綿這個傻子給摘了。

他的塌連自己都不能碰呢！

有一回，榻上被子有一角落在了床下，當時小廝想要幫他折上去被謝辭一抬手打了回去。

隻說以後不許下人碰。

謝辭的塌金子做的誰都碰不得，怎麼就被謝婉綿這個傻子給睡了？

要是謝婉綿醒了，肯定被活活氣死。

她不就是睡了芙蓉居的床嗎？

怎麼就被形容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了。

也是無人敢染指的佛子，在她眼裏不過是個禿驢和尚，清心寡欲的一心向佛，慈悲為懷的佛子，在她眼前就是個虛偽的聖母。

她奪舍後，就不是為了做聖人的，也不是為了禮義廉恥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