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罪辯護

3.

鐵證如山，徹底推翻了我的判斷。

我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於是拚命翻看卷宗，企圖找到一絲破綻。

別說，還真讓我找到了！

“沈警官，我有一個疑問。”

我坦然的說出了我的判斷。

“既然受害者死前曾被反綁雙手，那繩子上為什麼會出現他的指紋？難道不應該隻留下凶手的嗎？”

我的質疑顯然出乎沈興的意料。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說道：“有可能這根繩子，是凶手從周正家中隨機拿到的。”

“此前周正曾經使用過，所以留下了指紋。”

“另一種可能，凶手把周正吊起來之後，解開了他的雙手。”

“周正試圖徒手解開勒住脖子的麻繩，但最終失敗了。”

“凶手就在現場，看著他掙紮，直到最後斷氣。”

這兩種推測都是有可能的發生的，但也不能完全確定。

不過，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應該出現陳教授的指紋。

出現了，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陳教授就是凶手！

此時此刻，我的心徹底墜入穀底。

“白律師，案情梳理完了，趕緊去見見嫌疑人吧。”

沈興適時提醒了我。

我問道：“是你們找的我？”

“不。”沈興搖頭，“我們之前給他找過一個辯護律師，但他拒絕了，點名道姓要你為他辯護。”

“我私下調查過，你曾是他門下的學生，今年剛畢業的政法大學的高材生。”

“鑒於你們的師生關係，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要提醒你注意。”

“我們請你來是為嫌疑人提供免費法律援助的，不是讓你來協助破案的。”

他說的沒錯。

我太容易感情用事了，這不符合律師的職業要求。

我重新讓自己冷靜下來，來到看守所麵見陳教授。

誰能想到，時隔半年，師生再度相見，竟然是隔著鐵柵欄。

陳教授戴著手銬，穿著黃色馬甲，再也沒有了講課時的奕奕神采。

他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唯獨不變的是他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老師......”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瞬間紅了眼眶。

“小白，你現在是我指定的辯護人，工作不要受到個人情感的影響。”

陳教授衝我微微一笑，像一個老父親，目光中充滿了和藹。

我哽咽道：“對不起老師，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是您？”

“為什麼不能是我？”

陳教授笑得很坦然，絲毫沒有一個殺人凶手落網後該有的樣子。

“動機呢？我不相信您是因為對方拖欠房租，亦或者是師母......”

後麵的話，我說不出口。

我始終堅信師母絕不可能背叛陳教授。

陳教授第三次微笑著對我說：“小白，我之所以讓你來，不僅因為你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更重要的是，你有一雙發掘真相的眼睛！”

“關於案情，我沒什麼可說的，你和警方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如何為我做無罪辯護，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

“無罪辯護？”我麵露驚愕。

4.

殺人動機充足，凶器上沾染指紋，缺乏不在場證明。

眼下，警方的證據鏈已經很完整了。

即便陳教授拒不交代，警方也可以零口供定罪。

這種情況下，能爭取從死刑改判無期，都已經是燒高香了。

想要無罪辯護，根本不可能！

除非現在跳出來一個人，主動承認行凶殺人，並能對得上所有證據鏈。

陳教授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第四次露出笑容。

“小白，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也不一定為虛。”

“不要局限於眼前，思維要打開，想象更要大膽一點！”

我不解的看著他，問道：“老師，您直接把真相說出來多好，為什麼非要大費周章？”

不料。

話音剛落，陳教授突然臉色變得嚴肅。

“小白，你如果害怕困難，現在就可以退出，我會馬上認罪！”

“不不不！”我急忙搖頭：“您誤會了，我願意接受挑戰，我一定會找出真相，還您一個清白！”

我堅信陳教授不是凶手。

我必須趕在警方對他零口供定罪之前，找出翻案的證據。

見我堅決表態，陳教授臉色這才緩和下來，重新恢複了笑容。

“小白，你會在一小時後收到一封電子郵件，裏麵有給你的提示。”

“你可以把這個線索與警方共享，也可以獨立尋求答案，但你最多隻有七天時間。”

七天，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真相。

但七天過後，警方就能走完所有流程，對陳教授零口供定罪，移交檢方起訴。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從看守所出來，差不多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我馬上打開電子郵箱查看，裏麵果然多了一封未讀郵件。

是從一個海外IP的郵箱發過來的，裏麵隻有一張照片。

準確的說，是四分之一張照片。

畫麵很有年代感，左上角記錄了照片拍攝的時間——2005年。

十年前的老照片？

殘頁裏隻出現了一個印著“夜色會所”的霓虹燈招牌。

會所建築後麵的背景是黑夜，時間應該是晚上。

“夜色會所？”

我努力回憶著這個地方。

當年，夜色會所的名氣很大，是全市最高檔的娛樂場所。

其幕後老板一直是個謎，坊間的猜測很多。

有說是某個海外富豪的，有說是省裏市裏某個大佬的。

但這麼多年過去，始終沒有定論。

十年時光匆匆而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夜色會所也從五層小樓，升級成了十幾棟建築群的星空不夜城。

項目涵蓋餐飲住宿、洗浴桑拿、影音娛樂......

多位一體，應有盡有。

說實話，陳教授給的線索實在太少了。

僅憑一張夜色會所的殘缺照片，我能聯想出來什麼？

難道說，夜色會所的幕後老板，跟周正被殺一案有關？

還是說，真凶曾經出現在夜色會所？

完全沒有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