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盤

3.

寒風中，那女人走到了我們麵前，摘下墨鏡，露出一張非常美豔的臉，野心和欲 望都寫在臉上。

她對我伸手，嫵媚微笑，“你好，我叫柳青，是致遠高中和大學的同學。以後我就帶孩子在國內發展了，麻煩你們多照顧。”

我莫名鬆了口氣，她看起來攻擊性很強，不是陸致遠喜歡的類型。

而且，她都有孩子了。

我握住她的手，“我叫莊卿卿。”

柳青臉上仿佛閃過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但是太快了，我沒有看清楚。

我沒話找話，“這是你兒子吧？挺可愛的，你老公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柳青僵了一下，沒說話，自己去後備箱放行李。

倒是陸致遠拉了我一把，“莊卿卿，你說話積點德行不行？她老公公司被收購破產，上個月已經跳樓了。”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愧疚多一點，還是難堪多一點。

“對不起。”

“沒什麼，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感情了，他天天在外麵找小三，死了倒清淨。”

柳青滿不在乎地笑笑，對我曖昧地眨了眨眼，“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你老公知道的——是吧姓陸的？”

我轉頭去看陸致遠，陸致遠沒搭話，臉色有點冷。

車上，陸致遠冷不丁開口，“你和孩子先住我和卿卿那兒吧，等找到了房子，再搬出去。”

他轉向副駕駛位置的我，“正好你生病了，她也可以照顧你。”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那條不知道發給誰的微信。

我下意識地捏緊手指，勉強笑了笑，“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我在國外學過護理。不過——”

柳青踢了踢陸致遠的椅子，“讓我伺候你老婆，那你幹嘛啊？要不今晚你做飯吧，我想吃糖醋排骨。”

陸致遠冷笑一聲，“柳小姐吃膩了西餐，又想起中餐的好來了？”

柳青尬住，車廂裏氣氛有些沉默。

我從沒聽過陸致遠這樣刻薄的語氣，有點懵了。

半晌，我愣愣地問，“他還會做菜？”

“做啊，以前我老纏著他做，可好吃了！”

柳青心情又好起來，用力把陸致遠的頭發揉亂了，“哥們，你行不行啊，結婚五年，連菜都不做給老婆吃？”

我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跟陸致遠在一起之後，從來都是我做飯的。

陸致遠在開車間隙把頭發理順了，看了我一眼，“別聽她胡說八道，都是看教程做的，現在早忘了。”

我看著他倆的互動，親密得仿佛任何人都插不進去。

一股寒氣從腳下往頭頂躥。

陸致遠十分愛惜他的發型，以前我不小心碰亂了，他都會掛臉的。

4.

因為柳青，我頭一回和陸致遠鬧了脾氣。

他把我拉到一邊，“卿卿，你別這麼小氣，人家孤兒寡母的回國，也沒個照應，我這個當朋友的連住處都不安排，傳出去要被人笑話的。”

陸致遠愛麵子，這理由確實說得過去。

我忽然沒頭沒腦的問，“剛才在機場，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原來你是介意這個。”

陸致遠無語地看著我，“我那單純就是穿得厚，熱著了，能有什麼別的意思？能不能別這麼疑神疑鬼？”

“是嗎？”

我記得昨天的天氣預告，今天3度。

“當然是。”陸致遠握住我的肩膀，“放心吧，她前夫也是我兄弟，朋友妻不可欺。”

他表情坦誠，我卻莫名的難受，“可是......”

“行了，別鬧了，獎勵一個親親行了吧？”

陸致遠摁著我的額頭親了一下，很快，像是不存在似的。

他很少這麼輕言細語的哄著我，我根本沒法拒絕。

我隻能同意柳青住進來，住進我和陸致遠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

下午，我在廚房做飯，柳青笑盈盈地進來問有沒有什麼幫忙的。

我搖頭，把手洗幹淨，拿出手機，“咱們加個微信吧。”

柳青挑眉，我故作鎮定，“以後你在這邊發展，咱們也算朋友了，加個微信，有什麼需要照顧的你說。”

“陸致遠娶了個好老婆。”

柳青意味深長地笑了，亮出她的二維碼，掃上的那一瞬間，我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的頭像，就是陸致遠那天聯係的微信頭像。

我手一抖，多放了一勺辣椒。

好辣。

辣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5.

飯菜上桌，柳青立馬嗆咳不止，邊咳邊對我笑。

“這也太辣了，卿卿，你不會把我當成情敵了吧？辣死我，就沒人和你搶老公了？”

柳青踢了踢陸致遠的膝蓋，“趕緊去做糖醋排骨，我就要吃糖醋排骨！”

我端粥的手沒拿穩，碗啪的一聲跌在了地上。

陸致遠橫了柳青一眼，“你事怎麼這麼多？我老婆做什麼，你就吃什麼。”

柳青不說話了，賭氣似的夾了兩筷子菜，很快皺起了眉頭。

陸致遠一把搶過了她的筷子，“你特麼就作妖吧！”

柳青胃疼了。

陸致遠肉眼可見的慌亂，橫抱起柳青，“卿卿，你收拾一下這裏，我先送她去醫院。”

他轉身就走，甚至沒有注意到，我撿碎片的時候割傷了手。

鮮血簌簌落在地上，我好像終於有了流眼淚的借口，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下午陸致遠沒有回來。

手機震動了兩下，我慌忙拿起，竟然是柳青。

她給我發了一段視頻，告訴我遊樂場很好玩，可惜我沒去。

視頻是路人幫忙拍攝的，陸致遠和柳青帶著孩子合影，路人聲音興奮：“爸爸的手抬高一點，摟著媽媽，對！茄子！”

陸致遠都照做了。

我不知道怎樣回複才顯得我沒那麼狼狽，最後我說，“看著挺像一家人的。”

柳青回複得很快，“你別誤會啊，小遠沒了爸爸，致遠就是不想讓他失望而已。”

我手指一頓，“孩子叫小遠？”

大概是陸致遠不在身邊，柳青直接回了語音，“是啊，小時候我們約好了，孩子就這樣取名。以後你們的孩子就叫小青，哈哈。”

我盯著屏幕上那些字，有些微妙的惡心感。

大概是孕吐反應，我想。

我說，“致遠沒跟我說過這些。”

柳青回我，“以後就會跟你說了，致遠那麼喜歡你，總不可能不和你生孩子吧？”

她在安慰我，我卻從中聽出了嘲諷和炫耀。

我沒再搭理柳青，放下手機蜷在沙發裏，摸了摸肚子。

陸致遠喜歡孩子。

那這個孩子，能不能讓他真心、真心地喜歡我？

6.

晚上他們回來的時候，我還沒睡。

陸致遠輕手輕腳上了床，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挪過去抱他。

過了一會兒，陸致遠過來摟著我，吻我的後頸。

他的嘴唇很熱，像是憋著什麼火沒地方發泄。

換做往常，我已經被吻得迷迷糊糊了，可是今天，我摸著小腹，推開了他。

陸致遠皺眉：“鬧脾氣了？”

我想起柳青的話，有點討好地摟著他的手臂，“致遠，你喜歡孩子嗎？”

陸致遠翻身坐起，目光銳利地盯著我，“你有了？”

“沒有。”

我下意識地搖頭，難掩震驚，“你不想和我要孩子？”

陸致遠正色道，“你現在不該想這些，身體不好，不適合要孩子。睡吧。”

他失去碰我的興致，轉過身去。

我在黑暗裏輾轉，手機又響了一下。

柳青給我發微信，“我的朋友圈背景好看嗎？”

她的朋友圈之前是不對我開放的。

我點進去，發現她重新設置了，背景是他們三個今天在遊樂場拍的照片，而動態變成了半年可見。

我的心臟咚咚跳起來，咬唇往下麵劃。

她的動態不多，陸致遠偶爾點讚。

最近的一條是半個月前，柳青發了一張自拍，素顏出鏡，一身黑衣，配文“物是人非”。

我看到陸致遠在下麵評論：“回來吧，我接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