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我偷偷錘了幾下腰,把做好的菜一一端上餐桌。
裴知行招呼了一句:
“宋晚,你去買幾箱酒回來。”
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大雪卻還沒有停下。
如鵝毛般洋洋灑灑下著。
這是要讓我自己頂雪去提幾箱酒嗎?
我還杵在原地,裴知行就已經和其他人落座,甚至沒有給我留一個位置。
他斜了我一眼,語氣有些不悅:
“怎麼還不去?”
四周傳來幾個男生戲謔的聲音;
“人家也沒說不去啊,這不正忙著打手語呢嗎?”
“說的啥啊,裴少給我們翻譯一下唄,神神秘秘的。”
幾年前那種自卑感再次湧上心頭,還未等我打完手語,他率先別過眼:
“麻煩。”
我無措地收回手,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快要被抽空了。
這個詞不止一次從他口中說出來。
可是裴知行。
當初連我也嫌棄自己的時候,是你把我從深淵拉出來的。
現在又為什麼要親手把我推下去呢?
我感覺眼眶有些發熱,不敢再待下去,轉身拿著鑰匙跑下樓。
到了便利店,我把僅剩的幾箱酒買走,又急忙打車回去,把酒一箱箱地往樓上送,生怕慢了惹他不開心。
彼時屋子裏的人正在熱鬧地玩行酒令,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我。
當我氣喘籲籲把最後一箱酒搬進樓道時,身後爆竹聲四起。
絢爛無比的煙火在空中炸開,流光溢彩。
結束的瞬間,樓上傳來兩道談話的嗓音。
是裴知行和陸堯。
起初我並未在意,繼續佝僂著身子爬樓。
“聽說你家老爺子催婚催得緊,你該不會要把她帶回家應付吧?”
我跟裴知行在一起的兩年裏,京圈人盡皆知。
所以這個她沒有別人,隻能是我。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剩下最後一層我沒有再爬。
透過樓梯中間的縫隙,我看到裴知行掀開眼皮,笑得肆意淡然:
“開什麼玩笑,你會娶個啞巴?”
“等我找到更合適的人,就讓她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也是,一百塊錢買來的保姆先留著玩唄。”
聽到這裏,我心中堅守的那道城牆終於塌了。
心酸,難過,不解,自卑。
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
我極力忍著哭意,但酸澀已經充滿了眼眶。
平靜過後,房內的吵鬧聲像是在嘲笑我:
看吧,你對他再好又能如何?
還不是個被人嘲笑的小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