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看我穿著潔白的婚紗離開教堂,司機沉默了很久。
車停在鴿子灘時,我拿起手機想付錢,司機卻擺手拒絕了:
“不用了。
姑娘,放寬心,隻要還活著,就沒什麼坎是跨不過去的……”
時野拉著他的白月光離開時,我沒哭。
在滿堂賓客複雜的眼神下,我沒哭。
可司機突然的無頭無尾的安慰,卻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我的防備。
司機離開後,我蹲在地上哭的心臟一抽一抽得痛。
是,沒什麼坎是跨不過去的。
可是,我快死了。
在鴿子灘泥濘的小路上走了許久,我才找到了那個熟悉的破爛小樓。
水泥鑄成的二層小樓,203房。
那是我和時野度過最艱難三年的地方。
我沉默地拖著已經被泥濘染臟的婚紗,掏出鑰匙緩緩在203房的鐵門上擰了好幾圈。
或許是年久失修,這鐵門十分破舊,打開時發出刺耳的”哢擦哢擦”聲。
隔壁的房門打開了。
一個燙著卷發的阿姨伸出頭來好奇地打量了我許久。
她突然興奮地朝我問:
“苒苒?”
我艱難地扯著笑點點頭。
阿姨立馬圍著圍裙衝了出來拉著我的手,笑得熱情:”還記得我嗎?”
“我是劉嬸!你們還住這兒的時候,我就住你們隔壁……”
我當然記得。
那時候,時野和我下班都很遲。
每次回來懶得做飯的時候,都是劉嬸叉著腰將我們拖到她家裏蹭飯吃的。
劉嬸很熱情,拉著我扯起之前的事情。
“那小夥兒呢?你倆應該結婚了吧?”
劉嬸說著說著,這才發現我蒼白的臉色和通紅的眼眶,還有那泥濘的白色婚紗。
她呆愣愣地站了很久,才慢慢拍了拍我的背:”沒事姑娘,這世上好小夥子多的很!”
“你安心住著,等嬸子給你介紹幾個比他好的!”
我強忍住馬上要湧出眼睛的淚水,跟劉嬸道了別,走進那個小小的出租屋。
裝滿我和時野回憶的地方……
房間很小。
一張雙人床,一個鋪滿灰塵的桌子,還有一個半人高的熊貓玩偶。
這些,就是時野給我的全部。
我坐在床上,輕輕撫摸熊貓玩偶,眼淚奪眶而出。
“然然不哭,野野錯了。”
“然然不哭,野野錯了。”
“……”
破舊的玩偶笨拙地閃著光,發出機械的聲音。
這是我和時野在一起的第一次生日時。
我在家裏煮好了麵條,滿心歡喜地等著時野回家。
可他一整晚沒有回來。
第二天下午,時野回來的時候眼眶發紅,滿身風塵,看起來無比疲憊。
或許是為了彌補我,他將這熊貓玩偶送給了我。
那時候我很開心。
時野送我的熊貓,我很喜歡。
可後來我才知道:
時野的白月光叫白然香。
熊貓說的是然然,白然香的然。
而不是顧苒苒的苒。
那天不光是我的生日,還是時野白月光的生日。
那晚,他拿著熊貓跑了一整晚,想將熊貓空運出國送給他的白月光。
可因為玩偶裏麵裝著鋰電池,不能空運。
所以時野還是沒有成功。
他將熊貓帶了回來,像扔垃圾一樣扔給了我。
熊貓真可憐,像垃圾一樣。
我的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