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到了雲京城裏最大的酒樓——天香樓。
蒼耳一進樓就開始左顧右盼的,趙雲稷原以為她是看到裏麵的布置奢華講究,心裏有些後悔自己說大話了。
其實蒼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麵。
她很認真地觀察著這家酒樓的店內布局、特色菜肴,以及客人的群體來源。
趙雲稷看了一會兒,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你是想......開一家這樣的酒樓?”
蒼耳笑了笑,“我哪裏有本事開一家酒樓啊?頂多就是個小飯館子。”
趙雲稷有些遲疑,“可開飯館很辛苦,你一個姑娘家......”
他的話突然頓住了。
他想起了蒼耳曾經說過的話——或許比起被圈在家裏,她並不認為拋頭露麵是一種不得已的辛苦?
蒼耳倒也誠實,“謀生而已,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再說除了這個,我也不會別的了。”
趙雲稷不知該如何評價,想了想,他最後隻能給了一句祝福,“那......我就預祝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好聽話誰不喜歡聽?
蒼耳笑得眼都眯起來了,她興致勃勃地開口問道:“我開飯館的話,你要不要入股?”
這個詞有些新鮮,趙雲稷有些疑惑地問道:“何謂入股?”
蒼耳耐心地解釋道:“意思就是你拿出一部分資金,參與我的生意,賺錢了我按照你出資的比例給你分紅。當然,若是賠了的話,也要一起承擔風險......”
她的話頓住了。
想來他也是個職位不低的官員,應該對這種小營生沒有多大興趣,她很快又換了一種思路,“這樣吧!我給你交保護費,你罩著我怎麼樣?”
趙雲稷的表情更茫然了,“保護費......這又是什麼?”
蒼耳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她興奮地解釋道:“就是我給你錢,若是有人在我的館子裏鬧事兒,你就負責趕走他們。”
這麼說趙雲稷就懂了,“意思就是讓我給你的飯館當護衛?”
蒼耳的表情僵住。
什麼護衛......她又不是活膩了,敢讓少尹大人給她當護衛。
這樣想著,她一臉義正言辭地更正道:“怎麼會是護衛呢?那可是保護神一樣的存在,是我賴以生存的大靠山。”
趙雲稷想了想,還是覺得沒有太大區別。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明確拒絕,隻是淡定開口道:“等你的飯館子開起來再說吧!”
蒼耳悄悄撇了撇嘴,她小聲嘀咕道:“看不起人是吧?等著瞧吧!我的飯館子一定能開起來,而且我還要開分店,將我的商業版圖鋪滿整個大祁疆域。”
趙雲稷正在喝茶,聽了她的話差點沒有被嗆住。
有想法是好事情,可是太有想法了......是不是也有些好高騖遠?
蒼耳一臉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那句話是怎麼說來著?
理想總是要有的,萬一能實現了呢?
趙雲稷被她給打敗了,他將菜單扔給蒼耳,有些沒好氣地開口道:“希望你看了菜單,還能像現在這樣神氣。”
蒼耳盯著菜單上令人咂舌的價格,她有些難以置信地驚呼道:“這是什麼黑心店家?一碗麵居然要一兩銀子?”
她常常幫阿婆去鎮上買米麵糧油,因此也了解如今的物價——一斤米也不過兩文錢,那一兩銀子就能買整整五百斤米,折合成她那個年代的貨幣,差不多有兩千塊錢了吧?
這是瘋了吧?龍肝鳳髓也沒有這麼貴!
一旁等著點菜的小二聽她這樣說,頓時不高興地拉長了臉,“姑娘說的是哪裏話?咱們酒樓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的。”
說完,他有些惡意地在蒼耳身上掃視了一圈。
哼,一看就是個窮光蛋,若不是隨行的這位公子氣度太好,他可能壓根就不會讓她進門來。
還開飯館,開分店,開滿整個大祁,她當這是大白天在做夢呢?
蒼耳磨牙。
敢情這個雲京城給她上的第一課就是“狗眼看人低”啊?哼,本姑娘偏不吃你這個激將法。
眼看著她的頭頂上就要冒火了,趙雲稷連忙輕咳了一聲,一臉真誠地開口道:“我是雲京人,自然應該盡地主之誼......這頓飯我請。”
蒼耳繃著臉不說話。
趙雲稷壓低聲音道:“你不是想開飯館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說對不對?”
蒼耳心說,就算開飯館她也不開這種宰人的店。
趙雲稷繼續循循善誘,“多學點經驗總是好的,到時候你的飯館就能打敗這個天香樓,成為京城第一酒樓。”
一旁的小二滿臉黑線,這句話當著他的麵說......是當他不存在嗎?
但跟這個村姑相比,這位公子顯然出身不俗,不是他能夠得罪的。
於是他忍了又忍,到底沒敢將反駁的話說出口來。
蒼耳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原本開飯館隻是她選擇的,一條適合她走的謀生之路罷了,但此刻她卻被莫名的激起了幾分好勝心。
想了想,她鄭重承諾道:“不管我開小飯館還是大酒樓,我都給你辦張卡......以後隻要你來用飯,我統統給你打九......呃,八折。”
她說的話趙雲稷沒有完全聽懂,但大概意思是領會了,他也沒有客套,而是點了點頭,說了一聲“好。”
蒼耳的心裏這才舒服了一點。
老欠著別人的人情,她也十分過意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