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群人正垂手而立,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場景。
站在最前頭的是一老兩小三個人。
老人看起來已經有六七十歲了,但精神矍鑠,眼神深邃且有神,透露出他多年積累的閱曆和智慧。
但此刻他的臉上卻有些憂愁,“剛聽說消息就來了,沒想到還是沒有趕上......”
轉而又歎息道:“唉!蒼耳是個苦命的孩子,杜阿婆走了,她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聞言,他身後站著的人臉上都有些動容。
世人天生同情弱者,一個無父無母,又無任何親眷的年輕姑娘,多少能激發出大家心底的一點憐惜之情。
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上前,悄悄開口問道:“院長,咱們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一番?”
依他的心思,好歹撫恤一番,給點金銀財帛之類的,也算是發了善心了。
聞言,老人——也就是雲來書院的院長莫羨之沉默地搖了搖頭。
沒見人家姑娘連哭都十足隱忍的嗎?
她顯然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的,那他們何必非要上前去戳破這一點?
有些時候,適度的尊重比盲目的愛護更能讓人心裏舒坦。
緊挨著莫羨之站著的,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他的神情看起來擔憂不已,“蒼耳姐姐......她居然哭了......”
天哪!
誰能理解這種震驚?
他印象中的蒼耳姐姐,永遠都是笑容滿麵的,好像從來沒有任何煩惱一樣。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情緒如此失控的模樣,偏偏她還不大聲哭出來,隻是這樣默默地抽泣著,看得他心都要跟著一起碎了。
少年的旁邊站著一個穿著月白色錦袍的青年人,隻見他身姿挺拔、容顏俊逸,但臉上的表情淡淡,就連眸底的神色也透著幾分清冷氣息。
他瞥了自己弟弟一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悅地喊了一聲,“趙雲謙。”
趙雲謙沒注意他的神色,他扯住了他的袖子,有些急切地開口道:“大哥,蒼耳姐姐好可憐,她竟然哭了......”
見他如此情態,趙雲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隨便喊別人姐姐就算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那個姑娘的親人去世了,哭不是正常的嗎?不哭才不合情理吧?
趙雲謙沒發覺他的不豫,他見自己的大哥不說話,就改去扯莫羨之的袖子,“外祖父,咱們幫一幫蒼耳姐姐吧?”
莫羨之拍了拍他的手背,耐心安慰道:“雲謙別急,外祖父不會坐視不理的,隻是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機。”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看向自己的大外孫,開口替小外孫解釋道:“雲稷,你別責怪雲謙,他跟蒼耳的感情一向要好,蒼耳也一直像姐姐一樣照顧雲謙......現在蒼耳遇到難處了,雲謙一時著急也是正常的。”
聞言,趙雲稷的眼底露出一抹深思。
雲謙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怎麼連外祖父也這樣感情用事?
他又看了一眼身後的隨行者。
他們幾個都是雲來書院中職位比較高的人,文人素來清高,他們自然也不會例外,可是此刻,他們臉上的哀淒憐憫之色十分明顯。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雲謙。
要知道,他當初可是因為太過頑劣,不肯受任何的人約束才被自己給遠遠送來雲來書院修身養性的。
可是現在,他卻心甘情願地叫一個陌生姑娘為姐姐,還因為她的遭遇傷心得都快要掉眼淚了。
趙雲稷的視線最後落到了那個伏在地上低聲哭泣的女子身上,他的心底有種怪異感漸漸浮出。
不是說......隻是雲來書院的小廚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