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真是沒猜錯,舒太妃突然來到宰相府,為的就是給幹女兒出氣的。
她冷眼瞪著我,眸光透著毫不掩飾的陰狠。
娘是舒太妃的晚輩,哪怕我心裏膈應得很,也不能讓我娘麵子過不去。
“長樂閣一直都是讓晴兒住著的,今個是怎麼回事啊?”
“自己女兒不讓住,反而倒讓一個來路不明領回來的野丫頭住。”
“哎,晴兒真是命不好,原以為你會待她視如己出,看來也不是這樣的。”
她話裏話外,陰陽怪氣得很。
畢竟來者是客,又是長輩,娘隻能礙於麵子應付著。
舒太妃本來好好的,突然就情緒激動到淚流不止,我尷尬地用腳能再扣出套丞相府來。
【演戲全靠臉皮厚,豁得出去。】
【若是親生的女兒倒也罷了,可上官永晴是什麼身份?】
【她不過是爹替聖上微服出宮,察看災情的時候,一眼就看上了如今的上官永晴,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而已啊。】
【別人心裏沒數,你們這些知根知底的人,心中還沒個普?】
【原著中,我娘懷剛我不久,爹和鎮國將軍就去出征了,娘日日憂思歎氣,情緒極不穩定,所以導致我身體也跟著不太好。】
【等什麼時候消停了,我得找個大夫把脈看看。】
舒太妃一個人入戲太深,而我娘和我,就在一旁靜靜地看她演戲,誰也沒說隻言片語。
她哭著哭著,悄麼聲地偷偷瞥了眼我和娘,見我倆麵無表情地坐在那,哭的動靜更大了。
“哎,丞相府的別苑也太荒涼了,晴兒一向害怕黑、怕冷。”
“小姑娘家家的,身子本就嬌氣,可別生出什麼病來。”
娘終於有了反應,說到底舒太妃的夫君也並非常人,是個實打實的人才。
先帝在位的時候,沒少立功,所以被封了個王爺的稱號。
說到底先帝還是防著一手的,畢竟這位王爺是個雙重人格,不確定因素太多,不能養虎為患。
王爺和王妃原本夫妻感情好好的,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王爺並未死,她也不是先皇的任何一人妃子,卻以命相逼,非要得個舒太妃的稱呼。
娘沉默了一會,才緩緩開口。
“雖說是別苑,哪裏就荒廢了?”
“我自己的女兒,難道我就不知道心疼嗎?”
“您年紀大了,就別操心了,免得生出更多白發,王爺的心思更沒法在您這了。”
舒太妃怎麼都想不到娘會這麼說,眼睛瞪得大大的。
下一秒,她橫眉怒目地轉身看向我。
“小孩子家家的,要有規矩,這府上的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我一聽這話,就知道她認為這件事是我攛掇的,心裏恨極了我。
“你啊,不是我來你府上教育你。”
“晴兒是什麼為人,你心裏就沒點數?”
“這些日子那孩子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府裏的每個人,你就沒心嗎?”
“她算什麼,野丫頭而已,要規矩沒規矩,要教養也沒個樣。”
“你府上的景苑,正好過些日子辦宴,讓這個野丫頭出去見人,起步毀了丞相府的名聲?!”
原著中,舒太妃沒少背地裏下絆子,導致娘對我越發厭惡。
以至於到最後,有人故意要置我於死地,娘都默認沒有阻攔。
我這剛穿到書裏多久,又來這套?!
【不管什麼朝代,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平日裏的忠仆,也保不齊為了財生歹意。】
我想到這一層的嚴重性,真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了。
可讓我怎麼都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我娘品了口蓋碗茶,淡笑。
“舒太妃您過慮了,都是我的孩子,哪有這麼嚴重一說。”
“話說回來了,晴兒那丫頭是什麼身份?”
“我不說出來令大家難堪,並不代表我心裏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鳳珠才是我丞相府的嫡長女,真正的嫡長女,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野女人,也配參加宴會?”
既然跟原著劇情不同了,也就沒得參考了。
不管原著如何,至少現在來說,娘對我極好。
隻要後續,在我被人置之死地的時候,娘別明知而不管,就行了。
舒太妃哪裏肯放棄,想要接著將池水攪渾。
可惜家丁匆忙地趕來,給所有人問安後,在娘的耳畔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
“真是沒一個省心的,既然她們要見,就見見吧。”
娘說著抬眸看向舒太妃,又看了我一眼。
“那些個妾室也是不懂規矩,既然要問安,我便去一趟。”
雅淩閣是爹和娘的住處,名字都是取得娘和爹的名字中各一個字。
整座閣樓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堪比皇宮。
娘、舒太妃和我邁步走進前閣的時候,一眾妾室趕忙起身跪下行禮。
我娘掃了眼分別跪在兩邊的妻妾,邁步走到主位坐下。
“我和丞相早就跟你們都交代過了,怎麼又來請安了?”
娘從旁邊丫鬟手裏接過茶盞,漫不經心地品了一口。
一名最早進入丞相府的妾,跪著挪動到娘麵前,恭敬地再次行禮。
“回稟夫人,您和丞相都是好人,為了我們的名聲考慮,通通將我們養在了府邸。”
“我們原本不想給夫人添煩擾,但有一事,還是得說。”
這位妾室叫蕭依,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的模樣,平日裏也是由她管著這些妾室的生活起居。
【怎麼著?】
【好好的日子不想過了,又要作?】
娘垂眸掃了她一眼,無意中發現最後麵跪著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永晴。
娘的眸光,閃過微微一怔。
她今日穿的是尼姑庵的素服,就連發髻也盤成了寺院道姑那種。
明明是最不起眼的打扮,臉色又有些疲憊和蒼白,明明該是病秧子的模樣,可竟有著一股子說不出又道不明的勾人味道。
我娘還沒如何呢,舒太妃倒是又來了勁。
她起身快步走到上官永晴麵前,將她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
嗬,這是準備演戲給誰看呢?!
舒太妃站在那裏也不說話,巴巴地落淚抽噎著。
過了一會,她拭去眼淚,哽咽開口。
“晴兒,你這才搬離長樂閣多久啊,怎麼就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哎,都怪我,當初就不該成全了這件事。”
話說到這裏,上官永晴的眼中又盈滿淚光,可這次倒頗有幾分真。
不為別的,但說這受罪又沒人伺候,也夠難受了。
“幹娘,您別這麼說,是我命不好而已。”
她不動聲色地看向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就這麼一看,舒太妃的火,蹭蹭往上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