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父親、母親,我從心裏相信,長姐是個心存善念之人!”
“我在王府裏麵住了那麼久,長姐質疑我的身份。”
“這件事,整個皇城無人不知,誰人不曉?”
“但父親身為國之宰相,咱們宰相府的一舉一動,都牽一發而動全身,切不可貿然行事。”
“父親先前在宰相府,當著所有人的麵,認了我這個女兒。”
“就算長姐看我不順眼,質疑我,妹妹也懇請長姐為了宰相府的榮耀,爹的前程,暫且忍耐一段時間吧。”
上官永晴一張嬌豔欲滴的容顏上,淚光閃動、楚楚動人。
她這副模樣,任何人看了都會心生憐惜。
而我要麵對的命運,就是被綠茶陷害,被父母逼迫遷出長樂閣。
我在家丁的轟趕之下,被迫住到宰相府後院中,一個荒廢已久的陋室中,衣不遮體,飯不能溫飽。
你們問我,為何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了如指掌?
那是因為,這是我正在看的一本小說,我被一道光吸進了書中!
我的身份,就是當今聖上最器重的國之宰相、上官淩的嫡長女!
原著裏,正室所生的嫡長女,被上官永晴謀害。
落了個被一群乞丐奪去清白,被迫成為我寶貝妹妹,怎可能是天煞的命?慘死的結局。
嫡長女被蠻夷首領荒yin無道的小兒子、扔到軍營犒賞士兵們,最終成為人彘被懸掛在城門以示警告,這回即將成為我的下場。
當下,劇情剛剛展開。
上官永晴此時像是被萬年綠茶精附體一般,繼續演戲。
我緩緩邁步走到上官永晴麵前,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唯有一歎。
【上官永晴,你若喜歡長樂閣,可以直接說。】
【夜深露重來到府邸,又待了好一會才離開,不久後就跌落在長樂閣不遠處的荷塘裏。】
【這不是故意做給別人看,想要置我於不仁不義,做實我殘害手足的罪名嗎?】
母親睨了我一眼,沉默著隻言片語都沒說,可臉色卻平添冷了幾分。
她不動聲色地又將眸光落在父親身上。
上官永晴見父親和母親保持沉默,淚水滑落臉頰,一副極為委屈的模樣,跪在我麵前。
“長姐容稟。”
“千錯萬錯都是妹妹的錯,長姐身子本就欠妥,又剛被接回宰相府不久。”
“長姐想住在長樂閣彰顯身份,也是情理中,應該的。”
她說著,抬手從頭上將父親剛送給她的一根極為珍貴的寶釵緩緩摘下來,恭敬至極地雙手奉上。
【這是母親成為當今聖上欽點命婦,所新賜的寶釵。】
【母親將寶釵轉送給了上官永晴,我真若是要了,才是觸了黴頭。】
【宰相府的禮儀和祖宗定下的規矩繁複,就算收禮,也得小心著點,長點腦子。】
我心中冷笑,但表麵一臉淡然地退了幾步,遠離她。
【上官永晴這是做什麼?】
【這是母親送給她的,作為她成為國之宰相的女兒、的賀禮。】
【上官永晴若是將它轉送給我,不擺明了我當著父親和母親的麵,都敢欺負她。】
【更何況私下的時候,豈不是更加肆無忌憚。】
【這支寶釵,怎麼可能隻是單純裝飾的作用?】
【戴著這隻寶釵,就代表受到當今聖上的器重,誰不想巴結著?】
【嗬嗬,上官永晴當真、天真地以為我對宰相府中所有事情,絲毫不知嗎?】
“它是代表受到當今聖上的器重,也是身份的象征。”
“你現在當著父親和母親的麵,將它摘下來也不合乎規矩。”
我掩唇而笑,故作看不懂的模樣,緩緩開口。
“既然母親將寶釵轉送給你了,你就留著戴吧。”
【將賞賜的寶釵隨意轉贈他人,可是忤逆的死罪。】
【就算她膽大,也別妄想陷害我,讓我落個藐視天威,午門之外,人頭落地的結局。】
南浩國信封神明,以大巫祝為尊,大巫祝的尊貴程度,僅次於正宮皇後。
當今聖上賞賜給母親的寶釵,是大巫祝親自到祭壇,再次做某種過儀式的。
在我剛出生的時候,這支寶釵就由大巫祝親自做秘術。
大巫祝將我這位宰相府嫡長女的命運,和寶釵緊緊捆綁在一起。
後來,我被神秘人調包了,寶釵更是幾經周轉,又莫名回到宮中。
上官永晴心裏跟明·鏡一樣,她這麼做是故意的。
她心中認定了,我當著父親和母親的麵,不敢拒絕她的‘好意’。
可她千思萬想,怎麼都想不到,我沒往她挖好的深淵裏跳。
母親輕聲歎了口氣,她款款邁步走到上官永晴麵前,緩緩俯身將她攙扶起來。
“永晴,這支寶釵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貴重飾品。”
“而且寶釵讓大巫祝作過儀式了,它代表著最貴的地位和無上的榮譽,你好生對待就是了。”
“你長姐跟寶釵沒有牽絆緣分,是不能佩戴它的。”
“你有敬重長姐的心,就很好了。”
誰知上官永晴說什麼都不肯起身,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
“母親,不是這樣的。”
“永晴身份遠不如長姐尊貴,天下的珍寶都應該屬於長姐。”
“在這宰相府之中,除了父親和母親,無人真正的認同,我是宰相之女的身份。”
“我在長姐和眾人麵前,隻是個身份不明朗之人,實屬不配擁有如此貴重之物。”
話音剛落,上官永晴向我行了個大禮,她跪在地上,雙手恭敬地將寶釵高舉過頭頂。
她這麼做,分明是擺明了逼我收下寶釵,逼我必須做實冒犯天威的罪名。
就在我們彼此暗自較量的時候,母親抬手拿起寶釵。
“你們莫要爭執了,這件事,我自有......”
“嘩啦啦!”
母親的話尚未說完,原本好好的寶釵,突然支離破碎,珠寶散落了一地。
我垂眸看去,竟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破碎美感。
當今聖上禦賜、大巫祝做過儀式的寶釵有所損壞。
這可是滿門抄斬、誅滅九族,被淩遲的死罪。
上官永晴一副震驚至極的模樣,眼中透露出顯而易見的傷痛。
“不會的!”
“不可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隻戴著這支寶釵去見過長姐......”
上官永晴特意將話隻說了一半。
正堂的家丁們聞言,忍不住議論紛紛。
原本安靜的正堂上,壓低的詫異聲一片。
這種事情,我從原著上就看過作者的旁白了。
天選至寶,眾皇子和公主們,還有受重用的功臣人家,每人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那個。
公主們是不同寶釵,皇子們是不同玉雕。
而聖上欽賜給朝臣的至寶,根據官員等級,也不相同。
不論是寶釵、還是玉雕,都是身份尊貴的身份象征。
【瘋了!真是瘋了!】
【上官永晴不就是想將借刀殺人,讓我因罪伏法,被父親親自下令嚴懲嗎?】
【她不想搬出長樂閣又不是什麼大事,直接跟我開口說就行了。】
【何苦冒死,偷偷在欽賜寶釵上動手腳?】
【這可是被滿門抄斬、誅滅九族,被淩遲的死罪啊!】
【上官永晴,當真把我當成了愚蠢之人。】
母親聞言,手微微抖了下,臉色異常蒼白,額頭溢出薄汗。
我一副認命的模樣,剛要向父親請辭,自請搬去宰相府後院中,一個荒廢已久的陋室中。
可母親突然製止了我,她先我一步開口。
“事已至此,追究無用。”
“寶釵有損,再做打算就是了。”
“不過......”
“永晴,你既然自己把事情想通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畢竟按照國之宰相府的家法,長樂閣是必須留給嫡長女居住的。”
“你即刻回長樂閣,我會命家丁去幫你收拾,你盡快離開長樂閣,你嫡長姐也好搬進去住。”
什麼?!
我沒聽錯吧?!
現在劇情的走向,怎麼偏離了原著?!
就連原本勝籌帷幄的上官永晴,也愣在了原地。
她驚恐地抱住母親的腿,拚了命地搖頭,瘋狂地磕頭求恩旨。
“母親,我也是您的女兒啊!”
“您和父親,不要女兒了嗎?”
“嫡長姐雖說地位理應尊貴無比,難道長姐回到宰相府,我就不是您和父親的女兒了?”
說到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更何況母親天生慈母心,好歹上官永晴已經跟母親建立了感情基礎。
若真的將上官永晴真的如何了,母親一定心生不忍之心。
我心中,又是一陣陣的無語問蒼天。
簡直將我膈應到極致!
【母親心思細膩,父親也不是省油的燈。】
【父親當初替當今聖上微服出宮,察看災情的時候,一眼就看上了如今的上官永晴,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母親的娘家背景足夠強硬雄厚,她是當朝兵部尚書唯一的愛女,父親也不敢將宮外染指的女人帶回來。】
【父親的親信為了討好他,就出了這麼個餿主意。】
【他們將這個女人偽造成父母雙亡,卻又救了父親一命的恩人。】
【父親順理成章將這女人帶回國之宰相府,當著所有家眷和家丁的麵,封為忠義女。】
【嗬,真會玩文字遊戲。】
【什麼忠義女,應該是鐘意女,才對吧?】
【母親若是知道上官永晴早就跟自己夫君、在床上大戰八百回合了。】
【上官永晴又在後期,想要攛掇父親廢掉母親在宰相府、當家主母的身份地位,取而代之。】
【她一定會悔不當初!】
正在我思緒漸漸飄遠的時候,一道嗬斥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中。
母親的表情十分不悅,眸光透著淩厲,聲音都驟然清冷了不少。
“啪!”
她霸氣地揮了下長袖,當著父親和滿屋家丁的麵,狠狠賞了上官永晴一個巴掌。
“正堂之上,你竟如此放肆!”
“你父親和我還什麼都沒做定奪,宰相之女,像個市井潑婦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像話嗎!”
上官永晴嬌嫩的肌膚馬上印出五指山的痕跡,唇角鮮血直流。
她的臉頰,很快腫起來,淤血一片。
我當時心裏不禁冷笑,真是活久了見識多。
她這個難民,竟然能養得如此細皮嫩·肉,真是......
父親看著眼前的一幕,眉頭緊皺。
家丁們各個閉上嘴,將頭壓得低低地,垂眸盯著地毯,都在極力降低著存在感,生怕城池失火殃及池魚。
就在正堂陷入緊張氣氛的時候,有人突然火急火燎地衝進來。
“小妹!”
【嗯,我就說是誰這麼猛?】
【原來是思維清奇的,剛被冊封為東宮太子陪讀的上官明澤!】
【他也是父親的兒子之一。】
我站在一旁,默默地歎了口氣。
“哐當!”
上官明澤因為急著護短,一腳踩到了衣角,差點摔了個五體投地。
雖說他急於站穩的模樣太過於滑稽,但好歹也是東宮太子的陪讀。
眾家丁全當自己眼瞎了,一個個忍著笑,全身抖成了篩子,憋紅了臉。
【這位東宮太子的陪讀,早已被神秘人當成試驗品有些時日了,還能撐到現在,也是奇跡。】
他匆匆向父親和母親行了個禮,繃著臉環視正堂,最終將視線鎖定在我身上。
我隻好先向他行禮。
“鳳珠這廂有禮了。”
雖說我的輩分高他一等,但他好歹也是東宮太子的陪讀,還得是我主動向他行禮。
上官明澤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薄唇緊緊抿著。
眼見這位思維清奇的人,不知道又在腦補什麼,我心裏冒火。
【鬧哪樣?!】
【你腦子不夠用,不反省自己也就罷了,好歹你也是東宮太子的陪讀,就不能痛快點?!】
【要說什麼,要做什麼,趕緊地。】
【上官明澤到底被神秘人怎麼對待了?】
【該不會一個失手,把他弄得腦幹廢了吧?!】
我在心裏,默默見他問候了一百八十遍。
突然,上官·明澤看向我的瞳孔猛縮,大口地呼吸,像是受刺激了一樣。
我強忍著想踹他一腳的衝動,不再搭理他。
上官明澤趕忙將跪在地上,被母後責罰得破了相的上官永晴攙扶起來。
“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到底是誰欺負了你?!”
“妹妹,你別傻跪在這裏了,我攙扶你回長樂閣上藥,重新沐浴更衣吧。”
整個南浩國的人,都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這位東宮太子的陪讀,對這位從災區帶回來的、被父親收為忠義女的妹妹,不是一般地憐惜疼愛。
他對上官永晴的疼愛,遠遠超出了疼愛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上官永晴不動聲色地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鋒利的,能見我千刀萬剮一般。
嘿!
她還好意思瞪我?!
我雖身為當家主母的親生女兒,國之宰相府的嫡長女,卻因剛回宰相府裏,還沒建立起威嚴。
否則我一定替她父母,好好教育、教育她!
【嗬嗬,活久見!】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上官永晴,你就算瞪我的眼神再狠毒,又如何?】
【事情是你自己作死折騰的,陰狠招數是你自己琢磨的,寶釵是你為了陷害我而故意為之的。】
【這會了,你怪罪到我身上了,你早幹嘛去了?】
【現在最疼你的哥哥,就在你跟前護著你。】
【別猶豫,趕緊麻利地告訴你哥哥,說你不要搬出長樂閣,說你不想讓我入住長樂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