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由於父皇的橫征暴斂,天下本來就怨聲載道,楚人更是因為滅國之仇,滿懷恨意,隻待一個時機。
葉長淵回到楚地,以太子的身份聚攏五千子弟兵,很快就勢如破竹。
他還拜了當世大儒為師,以此來吸引有識之士,並將碧水安排成了大儒的老來女,成了他的未婚妻。
各地的烽火,令父皇與皇兄的心情十分差勁,對我也多有怨言。我幹脆閉門養病,不聞窗外事。
直到皇兄將我拉上城牆。
母後瘋了,她無法接受兒子的死亡,對我又打又罵,問為什麼死得不是我。
後來很多年裏,我回憶這一天都想,其實母後這話沒錯,要是死得是我就好了。
可惜我沒死,反被國師強行帶到了南疆。
那一天,就連遙遠的南疆都張燈結彩,慶祝新朝帝後大婚。
我和父皇卻被國師通過傳送陣,來到一處古樸的洞府,一座巨大的血池麵前。
就聽國師對父皇說:“昭陽公主福澤深厚,若以血池為祭,施以萬蠱噬身之刑,至尊至貴之身,卻得至悲至涼之死,必能淬煉出凶戾無比的鬼仆,頃刻之間便可蕩平叛軍。”
“唯一擔憂得便是若鬼仆失控......所以,這一步必須由陛下親自來做,隻有天子與父親雙重的身份,方能鎮壓公主氣運。”
父皇混濁而狂喜的眼神看著我。
國師充滿算計的眼神同樣看著我——他的貪婪已經不加掩飾,一眼就知,如果我被煉成鬼仆,真正會落到誰手裏。
一旦父皇殺了我,才是父皇真正的死期。
我望向國師,平靜地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與葉長淵的交易?”
自打看見國師真有神通本領,我就知道為何葉長淵日日與我在一起,還能瞞那麼多事情,也知道是誰“定了我的命”。
國師坦然回答:“公主請求陛下賜婚的當日。”
哦,那就是一開始。
我更加好奇:“他知道多少?”
國師皮笑肉不笑:“我若欺瞞那位,待他神魂歸位,我就要灰飛煙滅了。這一切,可都經過他的同意。”
6
在那之後,又過了很多年,我才學會收斂身上的死氣。
不要誤會,我沒死。
國師算到了一切,唯獨沒想過,我這位嬌滴滴的公主,竟能熬過血池的腐骨蝕心,萬蠱噬身之刑。
臨死之時,他不可置信地指著我:“至情至性,至真至純......無愛無恨,無血無淚......無情......成仙......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
哪樣?
算了,誰在乎呢?
大概是吸收了那一池子的血和蠱的原因,我走到哪裏,哪裏就是一片死地,簡直就像移動的天災。
為此,我索性在洞府裏待了很多年,慢慢收斂氣息。
幾百年?幾千年?
記不清了。
等我離開洞府,發現外麵居然是中土。
我對不同的風物人情還挺好奇,途中聽說最大的仙門道天宗收弟子,天下英才齊聚,我也晃蕩了過去。
某天,我正在山門不遠處的茶樓閑坐,忽然有人搭訕:“你也是來撞運氣的嗎?”
一個活潑的女聲響起,我驚訝回頭,發現搭話的女子與我麵貌竟有五分相似。
我眨了眨眼睛,好奇問:“什麼撞運氣?”
“你不知道?天啊,你從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該不會是被誰騙來的吧?”
女子幾番確認,發現我一無所知,就拿出一枚玉簡,不知按了哪裏,顯現一位少女的投影,雲鬢、花顏、金步搖,好像是十八歲的我?
記不清了,反正和現在的樣子差挺多。
看見沒有?這是長淵仙尊曆情劫時,在人間的結發妻子。”女子介紹,“千年前天機閣主以性命做預言,無情方可成仙,修真界第一人長淵仙尊便轉世重修,以渡情劫,誰知情關難過,反生心魔。”
我關注的重點卻是:“他都沒成仙,憑什麼叫仙尊啊!”
女子不開心:“那是尊稱,尊稱啦!”
“聽上去也不值得讓人尊敬啊!你說的閣主隻是做出預言,沒說成仙的一定是他吧?”我繼續挑刺,“他自我感覺太良好啦!”
女子被我噎得不輕,嘟噥著不和村姑見識:“長淵仙尊神魂回歸那日,一瞬之間,青絲如雪。自此上窮碧落下黃泉,一直在尋找發妻轉世。但凡容貌相似的女子,都可前去仙山碰碰運氣。”
我懶懶指出:“他隻是想找個替身,把心魔這關過了吧?”
女子不服氣:“雖然也有很多人這麼說,但我還是相信這是愛情!長淵仙尊將發妻形影圖傳遍天下,並許下諾言,但凡能找到他發妻轉世的人,他會滿足對方一個心願哦!”
我十分好奇:“如果對方許願讓他死呢?他會立刻自盡嗎?”
女子愣住了:“這......我也不知道啊!”
“那就試試吧!”
我微微一笑,目光透過層層雲海,望向仙山身處的長淵仙尊,神仙姿容,青絲如雪。
就見他似有所感,下一秒已然出現在茶樓裏。
而我以手支頤,笑吟吟對他說:“聽說,但凡找到我的人,你會無條件滿足對方一個心願?”
“那我現在許願——你立刻在我麵前自裁,神形俱滅。”
“要灰飛煙滅,不得轉世的那種哦!
“怎麼樣啊!長~淵~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