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假山,我看見拎著一大包點心的宴知秋。
他懷裏還抱著兩隻傀儡小貓。
“知秋回來了,你們聊聊,母親去看看午膳準備的如何了。”
母親離開後我和宴知秋找了處草坪坐下。
那兩隻傀儡小貓一落地就迫不及待的到處撒歡跑。
陽光落在它們白色的長毛上,像兩隻小精靈般。
“明日我準備回紜州了。”
宴知秋率先打破沉默,他將包點心的紙打開。
牛奶味糅合著酥香在四周擴散,他將點心遞到我麵前,眼神裏滿是期待。
我拿起一塊咬了一口,沒有說話。
我們背靠著樹,斑駁的陽光落在身上。
天地之中仿佛隻有我們二人。
“紜州離京都路程遙遠,太傅已在京郊置辦一出幽靜的宅子給你養病。”
宴知秋垂眸,目光落到那兩隻玩鬧的小貓身上。
他這話的言下之意是讓我不要再去紜州,不要再去找他。
“腳長在我身上,我自然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了。”
我丟了點心,抄著手不去看他。
“冬兒,不能像從前那般任性了,現如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太子就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
我安靜的聽著宴知秋的話,聽他語重心長的囑托。
這樣細致的囑托就好似我們將來再無見麵之日一般。
不過那句話宴知秋說的並沒有錯。
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太子,就有多少眼睛盯著我。
我們僅僅隻是坐下聊了兩句便被有心之人傳揚了出去。
我不知道傳謠的人是藏在府裏的細作,還是太子。
說書茶樓的先生又有新的話題可以談了。
自那次與宴知秋分別後我兩年未曾見過他。
我住在太子府裏,偶爾和太子吵兩句。
但更多的時候是拉著他那個側妃寧昭一起去京郊的湖畔釣魚。
不過大多數時候一碗一碗的魚餌丟下去也沒釣上來兩條。
我以為日子會這麼平淡的過下去,直到太子府門口被人抬來了一具棺材。
“查到了嗎?”
“屬下無能。”
太子的近衛半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答話。
“我們走訪調查了周邊所有的人,都說沒看到有人抬棺材過來。
城中的兩家棺材鋪也證明近期無人訂購過棺木,屬下也派人查過入城記錄,皆是沒有。
這句棺材就如憑空出現一般,坊間已經生出了惡靈報複的傳言。”
“再去查!”
太子摔了手邊的茶盞:“我到要看看是什麼人在作怪!”
太子吩咐完,踱步走到我身邊。
“可看出了什麼端倪?”
我搖搖頭,這具棺木來曆不明,不好冒然打開,以防萬一隻能等到京都府衙的仵作過來協助。
但不知為何,我的心底憑空升起一絲不安,心慌的厲害。
半晌,府衙的仵作才帶著工具趕到。
他們先是圍著棺材觀察了一周,然後拿起長釘插 進了棺木中。
棺材被破開,露出中間那個安穩躺著的人。
白衣白發,麵色烏青。
那個人是宴知秋。
太子緊緊的摟著我,我將身體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整個人像灌了鉛一樣的往下墜。
隻是我的麵色依然平靜。
哀莫大於心死也不過如此。
我想過宴知秋離開後的各種樣子,唯獨沒想過這樣。
“別去看。”
太子的另一隻手捂住我的眼睛,他靠近我耳邊,聲音輕柔:“先回去吧。”
我依言照做,被侍女扶著往回走。
小路曲折,一旁的花叢裏趴著那兩隻傀儡小貓。
它們一動不動的看著前院的方向,仿佛在為宴知秋哀悼。
暮色將沉,我坐在回廊底下,遠遠的看著太子快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