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生

1.

裴鬱那一箭刺進我身體時，我疼的險些暈厥過去。

所以腳底一晃我直接摔下了城牆。

血肉四濺，摔得麵目全非，自我身下留出的血染紅了一大片雪地。

而裴鬱經過時，隻是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冷漠的瞥了我一眼，便率著身後的千萬鐵騎從我屍骨上踏了過去。

我死透了，但又好似沒完全死透。

因為我的魂魄被困在了裴鬱三米內的地方。

他在哪兒，我便隻能在哪兒。

所以我才知道了裴鬱當年救我的真相。

是因為我這張同當朝皇後蘇鶯有八分肖像的臉。

所以他救了我就是為了在自己破城當日親手殺死我這位“前朝皇後”。

因為隻有這樣，蘇淑鶯才能徹底擺脫皇後這個身份，裴鬱才能與自己的心上人長相守。

代價隻不過是犧牲了我這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而已。

甚至連我全家那個莫須有的罪名也是裴鬱為了得到我這個替身隨意捏造的，畢竟辛家小姐相較教坊司舞女來說確實較難騙到手。

真可笑我還以為初見是命中注定的救贖，原來一切都是場騙局。

我癡癡地笑了起來，渾身的血液都好似沸騰了一般彌漫著潑天的恨意。

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鋪天蓋地的恨意好似將我整個人席卷，恨裴鬱的殘忍涼薄，恨自己無能為力，更恨自己竟然把仇人當做恩人般敬愛著！

可能也是上天覺得我可憐，竟讓我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

在裴鬱身邊不知道晃蕩了多久後，我重生了。

重生在了被充入教坊司的當夜，重生在了裴鬱救我的前晚。

「你們雖然往日都是高門貴女，但入了我教坊司的門便都是下人命了，知道了嗎？」

聽著這熟悉的話語和音調，我猛的抬眼看向了說話之人。

是已經在那場宮變中死掉的李公公。

因為他見過我的真容，所以便被裴鬱一劍封喉，連句求饒都沒說出口。

他隻是其一，所有見過我真容，或許有可能窺見過這場荒誕的狸貓換太子戲碼真相的人都一一被裴鬱趕盡殺絕。

甚至包括我那遠在邊疆流放的父親和母親，以及侍奉我多年與我情同姐妹的秋月。

想到前世裴鬱暗衛呈上來的父母的人頭和親手殺了秋月的場景，我就恨不得殺了他。

我強壓下心頭漫起的殺意，垂著頭遮住眼底的寒意。

「你倒是頗有一副好顏色。」

我的下巴被一雙冰冷蒼老的雙手捏住，接著我便看到李公公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奴婢謝公公誇獎。」

我臉上揚起一個魅惑的笑意，睜大眼睛同他對視著。

李公公眼神銳利的盯了我許久，接著猛的笑開了。

「辛姑娘倒是個秒人兒。」

聽到這句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