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祥的

再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透骨的涼意將我從地上凍醒，屋外已是天光大亮，撐著手臂爬起，全身哢哢作響。

睡了一夜是地板致使我全身酸痛，掃了眼窗外，昨夜的畫麵閃過腦海，不禁打了個冷顫，看著外界穿透雲層的金色光輝。

我咽了咽口水，撐起膽子站到窗邊，瞳孔不由得一縮，腳步一陣後退。

昨夜…他真的來過，窗戶外麵有一灘未幹水漬，散發著和他身上一樣的臭味，且夾雜著一股檀香氣息，昨夜趙鵬家就燒過檀香去臭。

另外，窗戶多了幾道細紋，如蛛網般四散，若是昨夜他再多敲幾下，這玻璃就碎了。窗戶上雖裝了防盜窗也不一定攔的住他。

同時也疑惑他怎麼突然又不見了。

嘎吱～

忽然，房門被推開，我嚇了一跳，奶奶本來是喊我起床的，見我的神情不對。

“嚇到你了？”

“啊，沒事，我馬上就來。”

我搖了搖頭，穿上衣服跟在後麵跑到了廳屋，出來時奶奶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燒了一遝紙錢，點了三根線香交到我手中。

神情嚴肅的指了指廳屋正中間擺放的牌位，一塊刷了紅漆的木牌用金漆寫了幾行字。

“鸞靈山扶青大仙供位”

要我作輯。

鸞靈山在村子的北邊，是座有名的大山，而鸞靈這個名字是古時便傳下了的，那山裏有很多東西。

家裏許多年前就不祭祖了，隻祭神，這位扶青大仙是奶奶三年前從廟裏請回來的，日日供奉三頓餐食，求全家一個平安健康。

我曾見過這位大仙，是一個放學後的傍晚，在家裏後頭的菜園子裏瞧見它歇息，一條兩米左右的青蛇，嘴裏叼著根煙頭，之所以肯定是它，因為那顆蛇頭所做出的表情，狡黠，邪魅，一眨眼便不見了。

定然不一般。

趙鵬死的慘，停靈的地方又近，奶奶怕我出意外，叫我拜一拜，讓多關照一番，這些天讓我不要出去，外麵不太平。

“今天早上，住在村口子那裏的江賴瘋了。”

“江賴？誰？”

我將線香恭敬的請入香爐，聞言轉過頭，思索一番，記起了奶奶說的那個人。

村口有家超市，超市對街有間房子，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如今許多人在外打工，掙了錢建了屬於自己的小三層，唯有那一間還是紅磚房。

房子裏住了個懶漢，與我父親是一輩，村裏對他的評價都是，四體不勤，好吃懶做，都不願與他來往。

天剛蒙蒙亮，這家夥拿著石頭挨家挨戶砸人窗戶，神色瘋癲，雙目通紅，那些被他擾了清夢的叔嫂們，要拿著繩子把人捆起來。

奈何這家夥常年上山劈柴，力氣大，沒人能製他，還有人讓他打破了腦袋，最後讓他闖到了別人家，嘴裏一直喊著。

“快跑！，快跑！，要死人了！”

“......”

村裏診所的大夫被過去看了一眼，說是精神出了問題，可能受了什麼刺激，得送縣醫院，村裏一合計拿他沒辦法，就報了警。

......

“所以說，外麵亂，最近少出門，趕快把暑假作業寫了，放假幾天了，沒看你寫過一個字。”奶奶最後催促了一番我的學業。

我撓了撓頭，訕訕一笑，這時外頭傳來聲響。

“快跑！快跑！不然都要死！”

我認得這個聲音，不就是村口的江賴子嗎？他居然還沒被抓走。

我剛推開大門便瞧見江賴子正好跑過家門口，渾身鮮血，脖子上掛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臟器，腸子拖了一地。

手裏還掐了一隻狗崽，一手提著刀，後頭有兩個警察和幾個村民在追。

正好奇，想出去看一眼，卻感覺到一陣拉扯感，我轉頭便看見奶奶嚴肅的臉，把我拉回屋內，將大門反鎖。

對此我也不好說什麼。

過了不久，我便又看見江賴子被警察架著，用繩子，手銬鎖著塞進了警車，他們的臉色都不太好，跑的很快。

後頭，趙鵬的父親追了出來，手裏揮舞著趕牲畜的響棍，兩眼通紅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還是奶奶出去看了一眼，跟我說是江賴衝到趙家把手裏的那隻狗崽給開膛破肚了，狗血，臟器什麼的全都潑到了趙鵬的屍體上。

這事一直鬧到了下午，直到趙昊陽請的道士來了才消停，那道士穿著一身黃黑相間的條紋短袖，灰色長褲，看臉上幹枯的皮膚，估計得有七十多了。

到了地方老道士先沒進屋，皺著眉頭圍著他家轉了一圈，然後轉過頭說道。

“讓我看看你孩子的八字。”

趙昊陽報了一遍，又用紙筆寫出遞了過去，咬著牙說了一遍上午的事。

老道士掐指算了算，歎了口氣。

“你家孩子怨氣很重，又被潑了畜牲血，養了陰氣，怕是要屍變！”

周圍人一聽：“屍變？”，紛紛交頭接耳討論，最後一個男人出來提議趙昊陽還是火化算了，響應國家號召。

“我放你媽的屁，你怎麼不把你老娘燒了！”趙昊陽怒罵道。

“好了好了！還有法子！”老道士抬頭止住了爭吵。

道士是別村裏請過來的，這行幹了半輩子，雖不說人人都信，但也都得按規矩來。

老道士說趙鵬要屍變，趙昊陽要保住兒子遺體就按照老道士的要求準備了東西。

時間到了晚上，一大堆人聚在趙鵬門口，想見識道士做法事，我被關在家裏就隻能爬到樓頂遠遠的往那邊瞧，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道士在趙鵬家門口擺了一方桌案，上麵擺了許多東西，滿是缺口的木劍，斑駁的銅鏡，剛接的雞血，糯米，黃紙。

嘴裏振振有詞，木劍在空中揮舞，最後劍尖探到了雞血當中，挑起一張黃紙，寫出一道符咒，拍在了趙鵬的胸口上，緊接著在剩餘的四肢同樣來了一遍。

倒也別說，經過老道士這麼一操作，趙鵬的屍臭都小了許多，但我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嘶～

樓頂的蚊子近來多了許多，一會兒沒注意便被叮了七八個包，低頭拍蚊子的時候。

趙家那邊傳來了動靜。

“你們快看！”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喊道。

“趙鵬屍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