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骨的寒意襲來。
趙銘第一反應就是向著趙擎天跪倒在地,同時悄悄抬頭看向趙擎天的神情。
很快趙銘放下心來。
因為趙擎天正陰惻惻盯著林遠文!
一個宮女而已,趙銘莫說是調戲,便是睡了又能如何?
要知道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低下,莫說是皇帝,便是普通富貴人家,當爹的也有把女人直接送給兒子的。
這不是開玩笑。
舉例來說,小妾的地位就是比奴仆高級一點。
長輩送給晚輩,朋友之間相互贈送女人,在大江皇朝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個宮女,甚至連小妾都算不上。
他趙擎天又不是什麼道德潔癖,他是暗殺太子,囚禁先帝上位的!
一個麵都不知道見沒見過的女人,和一個剛剛展露王者姿態的太子來說,孰輕孰重,他豈能不知?
林遠文的上綱上線,徹底的激起了趙擎天心中的怒火。
此時趙銘眉頭皺起,思索一番,很快計上心頭。
他從跪地變為坐在地上,抬起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林妃一愣,心中直道不妙。
趙擎天也一臉困惑的看向趙銘。
此時趙銘伸出手像是在數數一般。
“一次,兩次......算了算了,不數了,數不清咯。”
“父皇,在座諸公,本宮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請求廢棄太子了。”
“或許,本宮真的不是當太子的材料。”
“但就算是這樣,本宮覺得吧,身為皇家血脈,延續皇室血脈,也是本宮的重任。”
“嗬,你們也都知道,本宮想法向來與你們不同。”
“本宮也知道,本宮之前是荒唐了一些,但本宮也不想啊!”
“反正也不知道你們還要上多少次朝,還要多少次向父皇建議廢棄太子,這個太子之位遲早不是本宮的,本宮想要多幾個女人,為皇室血脈開枝散葉也算是錯嗎?”
“罷了罷了!父皇,調戲宮女,是兒臣當時自暴自棄,兒臣根本就不配做這大江皇朝的太子,兒臣認了!”
“兒臣懇請父皇廢除兒臣太子之位,懇請父皇將兒臣貶去嶺南,以儆效尤!”
“也當是兒臣這個當哥哥的,唯一能為弟弟們做的事情了,讓他們千萬不要向兒臣學習,要好好當好儲君......”
趙銘一麵說一麵抹了一把眼淚。
他雙眼赤紅,卻不是情到深處,不過是暗地裏用手抹了眼珠子兩把。
固然難受得不行,但這是必須做的!
林妃聽到這話氣得直哆嗦。
沒等趙擎天開口,林妃起身道:“好你個趙銘!伶牙俐齒,巧辯如簧!這一招以退為進倒是用得妙啊!難不成你真以為陛下會被你蒙騙過去!”
林妃說著偷偷看向趙擎天,卻發現趙擎天神情陰晴不定,在看向趙銘的時候,往往又會透露一分柔情。
她頓覺不妙,正要開口,趙擎天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此事到此為止!”
“那宮女,李公公,晚些送去太子東宮,記住了,那是朕,賜給太子的!”
“銘兒,朕以往也覺得你不學無術,也覺得你不懂事,是朕對你過於疏忽了。”
“你放心,隻要朕在位一日,你的太子之位,無人能動!”
說這話之時,趙擎天目光冷冷掃過朝堂所有臣子。
林遠文,林妃兩兄妹刹那間臉色煞白。
一抹怨毒自林妃眼中一閃而過,她很快便收起諸多神情,依偎在趙擎天身上。
“陛下,這治理國家,光靠著伶牙俐齒可不行。”
“太子之位,關乎我大江萬年基業,陛下何不好好考校考校,看看太子對於治國,又有什麼見解呢?”
“總不能,隨便一個人靠著耍兩句嘴皮子,就能一直賴在太子之位上吧。”
趙擎天聞言一把推開了林妃。
而此時的林妃,突然露出猙獰的神情,開口道,“陛下!不要忘了!宮中早有流言,太子殿下荒淫無度,早已沒了生育能力了!難道陛下真的要把大江江山,交到他手中嗎?”
趙擎天麵色愈發陰冷。
卻不想此時的趙銘站起身來,朗聲道,“父皇,讓兒臣自己來吧。”
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剛才扮苦賣慘,現在如果還讓趙擎天出麵,隻會讓趙擎天覺得他這個太子沒有擔當!
此時的趙銘一改之前淒淒慘慘的模樣,目光清明的看向林妃。
“娘娘,宮中流言可信不可信,本宮說了不算。”
“但本宮知道,本宮若真是沒了生育的能力,反倒是一件好事!”
“本宮即位之後,這皇位自然不可能傳給外人,而所傳之人,必然是本宮的哥哥弟弟。”
“這樣一想,至少本宮登基那日,不會兄弟反目,手足成仇,本宮更不可能將自己的兄弟,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一番話看似在做承諾,但每一句都在提醒趙擎天昨晚發生的事情。
林妃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趙銘,頓覺六神無主。
而此時的趙銘點到為止,扭頭看向趙擎天。
“父皇,兒臣覺得娘娘說得沒錯,我若真真隻是伶牙俐齒之輩,自然無法擔當儲君重任!”
“好在兒臣這些年並非是一無所獲。”
“兒臣心中所構想之治國十策,今日也一並奉上,還請父皇與諸位大臣幫忙瞧瞧。”
從兄弟反目到治國十策,這跳躍是有點快,但在場都不是普通人。
趙擎天更是看都沒看林妃一眼,反倒是一直看著趙銘。
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讓趙擎天對於這個不學無術的太子有了期待!
此時趙銘往前一步,似是在殿內漫步一般,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一,官員考核!”
“改九等考核為分數製考核,降低四善評分,增加實幹分量,不僅可以更加精準的考察官員能力,更能弄清楚,哪些是隻說不做,哪些又是隻會做不會說!”
“其二,輕徭薄賦,與民生息,開放商賈,重收商稅!”
“兒臣以為,商賈一道,沒有人能比兒臣更懂,至少在場眾人,隻有兒臣真真切切的行過商賈之事!”
“兒臣以為,可以適當的放開一些抑製商賈的舉措,但可以加重商稅,彌補農稅,達到以商養農,而農不加賦!”
“其三......”
一時間。
整個大殿,隻有趙銘一邊踱步一邊侃侃而談。
文武百官神情逐漸變得錯愕,茫然,呆滯。
趙擎天陰暗的神情褪去,笑容不知不覺浮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