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紅梅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這表示默認。
李前程捏緊了拳頭。
徐勝利,同樣是無業遊民,隻不過背靠著糧食局的某個領導親戚,隔三差五,能搞來不少糧票。
在當時那個年代,米,麵,糖,電視機,手表,自行車,無論買什麼,都要票。
他的糧票拿到黑市上麵去賣,要比工薪階層賺的多得多。
李前程欠的三百塊賭資,就是找徐勝利借的。
看著丈夫發呆,薑玉婷以為他還在琢磨把自己賣給徐勝利的事情,她滿臉死灰,眼神中帶著幾分決然,“李前程,你要真的把我賣給徐勝利,我就去死!”
“玉婷,我錯了,真的錯了。”
李前程莫名的心酸,悲喜交加,像個孩子一樣的大哭起來。
劉紅梅本來還想替好友打抱不平,狠狠罵上他一頓。見了這一幕,張了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見丈夫哭的這麼傷心,薑玉婷心軟了,她本就不是一個強硬的性子。
“你別賭了,我就原諒你......”
“我發誓!”
李前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語氣很是鄭重,“從今往後,我會全心全意對你好!讓你過上好日子!說到做到!”
這話,劉紅梅滿臉嫌棄,“就會花言巧語,玉婷當初就是這麼被騙過來的!別的不說,你欠徐勝利的那錢你怎麼辦?你不還錢,他肯定還會繼續騷擾玉婷,這班還上不上了?”
“還!我會盡快把這錢還清!”
李前程想了想,“紅梅,麻煩你暫時陪一陪玉婷,我有些事情先出去一趟。”
“你又搞什麼幺蛾子?”
劉紅梅很是警惕,“你不是要去告訴徐勝利,你老婆回了農村老家吧?”
聽了這話,薑玉婷身子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李前程摸了摸鼻子,很是尷尬。
這個時候的他,在別人眼中的確是毫無信用可言。
“你們多心了,我隻是去給你們弄點好吃的,算是賠禮道歉。”
說罷,他深情看了薑玉婷兩眼,扭頭出門的時候眼前浮現了一張尖嘴猴腮的麵孔。
一個月前,他和人打牌認識了徐勝利,對方跟他稱兄道弟,大方的借錢給他賭博,甚至隔三差五提著好酒好菜來家裏做客。
說到底不過是饞自己老婆的身子。
前世的李前程腦子沒開竅,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
好幾回,薑玉婷跟他提起,徐勝利來家裏做客的時候,趁他不在,對自己動手動腳。這事情,李前程壓根兒就不信。
回過神來的李前程臉上顯露出一抹狠厲,“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讓你斷子絕孫!”
縣城內。
某處居民樓。
徐勝利正在和幾個牌友打著撲克。
紅漆木桌上擺著一大堆毛票,屋子裏烏煙瘴氣。
眾人抽著煙,打著牌,聊著天。
“徐哥,你不是說這幾天搞一個女人回來麼?人呢?別光說不練啊。”
“那女人是叫薑玉婷吧?聽說是紡織廠的女廠花!而且人家還結了婚吧?”
“哎呦,結了婚,那不就是有老公?有老公的女人,徐哥也敢搞?就不怕人家老公上門找麻煩?”
徐勝利丟到手裏的煙頭,語氣滿不在乎,“他老公叫李前程,一窮二白,沒關係,沒背景,窩囊廢一個,就算是當著他的麵,睡了他的老婆,那小子也沒屁放!”
這話剛說完。
樓道裏便響起了一聲暴嗬,“徐勝利,你給老子滾出來!”
眾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離房門最近的一人,罵罵咧咧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隻見一個皮膚白皙,長相還算清秀的年輕人朝著這邊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你他媽誰麼?”
徐勝利此時也從屋內走了出來,瞧見來人,眯了眯眼。一腳踹翻樓道裏堆放著的兩張木凳,
“李前程,你膽子挺肥啊!敢找上門來?欠錢不還,說好把你老婆拿來抵債,昨天你老婆跑了,是不是被你藏起來了,趕緊把那娘們交出來?”
李前程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見這家夥竟然還這麼囂張,頓時大怒。提著拳頭踏步走了過去。
“幹什麼?就你這鱉孫,還想打我?”
徐勝利站了出來,滿臉不屑地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
“我去你媽的!”
李前程一個箭步,飛起一腳,踹在對方的肚子上,巨大的力道帶著他整個人的慣性,將對方踹飛出去一兩米。
“你敢打徐哥?”
明顯是徐勝利的一個小弟,站了出來,一拳揮向李前程。
後者側身避過,拽住對方的衣袖,腳後跟發力,一個過肩摔,將那人摔飛出去,躺在地上直哼哼。
眾人都看呆了,一時間不敢上前。
他們平日裏打架,都是亂打,哪見過身手這麼淩厲的?
尤其是剛爬起身的徐勝利,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認識李前程也有段日子了,他見過這家夥挨揍,可沒見過這家夥揍人。
的確。
前世的李前程就是一個弱雞,隻有被人打的份兒。可士別三日,後世的他,奮發圖強之外,也注重健身。甚至還花高價錢,專門學習了散打和自由搏擊。
幾個烏合之眾在他麵前,完全不夠看。
“你,你憑什麼打人?”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徐勝利扯著嗓子大聲喊了一句,希望將周圍的街坊鄰裏給喊出來給自己壯聲勢。
周圍的幾個牌友也都醒悟過來,紛紛指責他,
“你憑什麼打人,還有王法麼?”
“就是,你一個陌生人,找上門來打架,是欺負我們這裏沒人是吧?”
“小子,你把人打壞了,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們就報警!”
這話沒嚇住李前程,他淩厲的眼神在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說法?我會給你們的,不過,等我打了你們再說!”
“欺人太甚!”
徐勝利大手一揮,“兄弟們,一起上,幹他!”
活了兩世的怒火在此時徹底爆發出來。
李前程甩了甩手臂,微微活動了一下脖頸,一拳擊出,打中了一個人的喉嚨,那人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與此同時,後撤步避開其餘兩人的攻擊,兩記撩陰腿,兩人同時跪倒下去,嗷嗷慘叫。
最後一人回屋子裏拿了把鐵鍬,可對上李前程那發紅的雙眼時,被徹底嚇住了,丟了武器,轉身逃下樓去。
場中隻剩下了徐勝利一人。
他瞧著越走越近的李前程,腿肚子都有些發抖,“你......你要幹,幹什麼?你......你別過來啊......”
李前程冷冷一笑,一把薅住了他的頭發,瞧著對方那張尖嘴猴腮的臉,越發感到厭惡,幾耳光狠狠扇了過去。
“你不是很牛逼麼?”
“堵在我老婆的宿舍門口,調戲她?還敢砸她的屋子!”
“你一直想打我老婆的主意,以為我不知道?”
這邊的打鬥聲,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左鄰右舍,都出門來看熱鬧,樓道裏站滿了人。
“都住手!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一個帶著紅袖章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這人是居委會的。在當時那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年代,她們就肩負著協警的職責。
李前程瞧見來人,鬆開了被打的像是豬頭一樣的徐勝利。
紅袖章大媽打量了李前程兩眼,皺了皺眉,“同誌,這些人都是你打的?”
“是。”
李前程沒有否認,點頭應下。
“為什麼打人?憑你的這些行為,我現在就可以讓公安來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