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明彩院,江棠晚的內心毫無波瀾。
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福身道:“母親,您找我。”
“晚兒,聽說你將屋裏的東西都分給了下人,可是對什麼不滿?”江夫人背對著,她拉開抽屜,正在找東西。
江棠晚走進去,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妹妹。
“隻是已經成婚,少時用的東西不再適合,與其白白浪費,不如分與他人。
母親,您是在怪女兒太浪費了嗎?”
說罷,她低著頭,臉上浮現出自責。
江夫人一聽,輕笑一聲,安撫道:“我怎麼會心疼呢?你自小善良乖巧,分給下人,算是積德行善了,別人誇你,也是在說我教的好。”
江棠晚抬頭,眼睛裏染上了笑意。
隻是看著她手裏拿著的小匣子,心裏莫名不安。
“母親說的極是。”
“是啊,姐姐,我們都是一家人,你肯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吧?”江月影頭抬得高高的,說這句話時,語氣倒像是質問。
江夫人輕聲斥責道:“月兒,怎麼這麼對姐姐說話?晚兒懂事,從小一直讓著你,怎麼會不為江家著想?不為你著想呢?”
江月影撇撇嘴,不說話。
讓她說恭維江棠晚的話,她不想,還不如閉嘴。
江棠晚抿嘴,已經察覺出不對勁。
見姐妹兩人都不接話,芪婆子笑著說:“夫人,您就放寬心吧,奴婢從小就看著大小姐長大,大小姐,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江夫人笑著點頭,她將匣子放到女兒的手裏,囑咐道。
“晚兒,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吧?”
“母親,我怎麼會讓你?這是…”江棠晚緊張地後背冒汗。
難不成,她表現的太明顯了?
顧家二房以及江月影他們等不及,要提前動手,毒害夫君了?她絕對不能讓夫君重蹈覆轍,英年早逝,但該如何瞞天過海,難不成要跟江家撕破臉?
屆時,她被整個江家針對,該如何保全夫君?
江夫人眼睛一眯,示意芪婆子出門守著。
她上前一步,低頭貼著女兒的耳朵,道:“避子丸。”
江棠晚倒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她含淚:“為…為何…”
江夫人握住她的手,不讓其摔倒,眼睛裏流露出警告和狠意。
“晚兒,別怪母親狠心。
大女婿對你是好,可他隻有兩年的活頭,甚至還殘疾虛弱,孩子能有幾時好?到時候,孤兒寡母,該如何活?
不過,你也別怕,你有身孕,母親還可以把你接回家中,當你的顧家大小姐,你又有一個公府夫人的妹妹,誰敢欺負你?
母親再給你找一個好夫婿。”
一番話,誠心誠懇。
若是以前,江棠晚就信了,她眼睛閃爍,緊張道:“母親,女兒知道了。”
恐怕,他們並非害怕她有了孩子,孤兒寡母,沒人照顧,淒慘無比吧?
而是有了孩子,國公府就有嫡曾孫。
二房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江夫人揚起嘴角,終歸是小姑娘,沒什麼心眼,她笑道。
“好了,我們去前麵看看,幾個大男人在聊什麼呢。”
她牽著江棠晚的手,很是親昵。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才是親生女兒。
江月影鬱悶地在後麵跺腳,皺著眉頭,小聲嘟囔道。
“搶搶搶,就知道搶。”
“二小姐,您要明白夫人的苦心啊。”芪婆子小聲地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果然,江月影臉上浮現得意的笑容,“也對,反正她是要當寡婦的。”
前廳。
江老爺臉上閃過失落,放下手中的白棋,隨之,寬慰地點頭說。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嶽父說笑了,若非我用黑子,先下一步,或許,贏的便是您了。”顧祈辭抱拳道。
這對於連輸了嶽父三次的顧鈺安來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他微笑不自然道:“大哥常在書房,沒想到棋藝竟如此高超。”
“二弟也不錯。”顧祈辭眼神閃爍,簡單地回應。
一旁。
江老爺觀察著兩個女婿。
論才貌和才情,他很是看中顧家大公子,可惜是個殘廢,還活不過二十二歲。
聽到腳步聲,他笑著打趣。
“再過幾年,二位都比我強啊。”
用過午飯,他們就要準備走了,在娘家待久了會讓人笑話。
江夫人舍不得地握著她的手,“晚兒,在顧家一定要孝順公婆,幸福平安啊。”
江棠晚看著眼睛紅紅的婦人。
心裏毫無波瀾,她低下頭,福身,咬住下唇,盡可能讓聲音聽起來哽咽。
“我與妹妹不在身邊,母親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江夫人含淚應下。
她走近,聲音微沉道:“晚兒,別忘記用避子丸,一月內有效。”
“母親放心。”江棠晚嘴角勾起,放心,她一定不會用的。
她轉身後,將手帕塞到腰間。
盡可能讓腰間的匣子沒有那麼突出,這東西,被人看到,就是無盡的麻煩,特別是夫君,怕會多想,影響心情。
馬車漸漸遠離江府。
江老爺搓搓手,說:“夫人,回去吧?”
“嗯。”江夫人好奇道,“老爺與兩位姑爺相處,覺得如何?”
江老爺思索道:“顧家大公子,確實是一個有才之人,可惜,雙腿殘疾,天妒英才啊。”
江夫人剜了一眼他,語氣裏警告道。
“老爺,你可別忘記了,二公子才是你的親女婿。”
她伸出手,在男人的胸膛上點了點。
江老爺連忙說:“好好好,知道了。”
與此同時。
江棠晚正想事出神,馬車顛簸,毫無防備,朝前仰去。
“啊!”
失去重心,猛地回過神。
顧祈辭伸手攬住她的細腰。
“可有閃著?”
他說完,用力一摟,卻摁倒了妻子腰間硬硬的盒子,好奇地看過去。
江棠晚四肢發麻,她手放在腹部前,緊張地扣著手。
深吸一口氣,說:“多謝夫君,沒有閃著。”
顧祈辭嘴唇一抿,掩去內心的失落,從她腰間移開目光。
“沒事就好。”
察覺到男人情緒變化,江棠晚心一橫,她拿出被手帕包著的盒子。
與其日後被動,不如現在主動。
她抬手揭開手帕,打開盒子,露出黑色的藥丸。
“方才,母親給的避子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