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晚方重生回來,身子還不太適應,小憩醒來後。
隻覺渾身難受。
她摸著溫熱的額頭,竟想起來一事,再過幾日,盛京突發瘟疫,許多姑娘身子單薄,都染上疾病,皇上殺伐果斷,並不允許瘟疫傳播,將她們隔離,隻給太醫三天,三天若不好,那便一同焚燒。
前世,她也得了,隻是因為沒人關注,怕被抓起來,便跑到山上,按照醫書找藥草,病危之際,死馬當活馬醫。
吃了一顆不常見的草藥。
活了下來。
瘟疫結束後,才知道,自己吃的是菘藍,隻是已經死了很多人,她再拿出已經無用,更何況,當時她被國公府上下都嫌棄,說的話,也無用。
眼下,正是菘藍收獲之際。
她起身喚來丫鬟,小聲道:“甜梨,你去打聽一下,哪家店裏有菘藍?”
“菘藍?”甜梨搖搖頭,表示沒聽過。
江棠晚走到案桌前,提筆畫下菘藍的模樣。
“你可要去找回春醫館的掌櫃打聽一下,你就說,偶爾看到,請教一下。”
“奴婢馬上去。”甜梨記下菘藍的模樣。
出門便看到酸橘臉色不好看地走來,她抬手攔住問:“出什麼事了?”
酸橘沒好氣地說:“西院的丫鬟解決了,二少夫人把人給送來了。”
甜梨順著酸橘指的方向看過去。
正院門,有一具用白布蓋住的屍體,看著白布上的鮮血,心中一緊。
“我要去回春醫館,你快去跟小姐說。”
“你可別拱火,一定要冷靜。”她又抓住酸橘的手,囑咐道。
酸橘點頭:“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其實心裏也沒有那麼氣了,隻是西院那位太能裝了。
她小跑進去,看到小姐正在端詳嫁妝。
“小姐,二小姐把珍珠的屍體抬過來了。”
“嗯。”江棠晚輕掀眼皮,她已經料到江月影會有陰招。
她讓江月影將珍珠打死,失去一個得力助手。
江月影將珍珠送過來,正是想跟府中上下說她心狠手辣,剛進府,就逼死了妹妹的丫鬟,豈不是要失人心?
她拿起一支橙黃色的步搖,輕輕插在丫鬟發髻上。
“舍身護主,我很佩服,好好安葬。”
“是,奴婢明白了。”酸橘摸著步搖,心裏美滋滋的,她走到門邊,看著珍珠屍體,才明白過來小姐的用心良苦。
安葬忠仆的屍體,一為樹立賞罰分明的形象,二為說明珍珠是為主而死,真正的凶手,實則西院那位。
酸橘走過去,吩咐道。
“我家小姐說了,珍珠忠心耿耿,就讓她好生下葬吧!”
她拿出二十兩銀子遞過去,“多的銀子,就給兩位大哥吃酒吧。”
護衛一喜。
安葬一個丫鬟最多也隻需要十兩,剩下的十兩平分便是五兩,比他們一個月賺的還多。
“多謝大少夫人,小的一定好好辦。”
走前,護衛還將門口的血跡都清理幹淨了。
許久甜梨才回來。
她歎了口氣說:“小姐,奴婢問了回春掌櫃,沒有賣的,他說,這東西隻是普通的草,沒有人要。”
江棠晚心中有數。
看來,醫館還沒有發現菘藍的功效,她為救人,也為發財。
“看來,這筆財富落到我身上了。”
城西乞丐出沒頻繁。
富貴人家沒有事情,不會涉足這裏,嫌臟也怕被偷。
江棠晚察覺到腰間的荷包有鬆動,她低頭,摁住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
她嘴角勾起,解開荷包,拿了一兩銀子遞過去。
“拿了銀子,帶我去找你的家人。”
這個小男孩,在她生病時,曾經分過她一碗水,隻可惜,死在了那場瘟疫裏。
男孩的父親便是這十幾個乞丐的頭。
男孩猶豫不已,但還是接過了一兩銀子。
他覺得這個漂亮夫人不是壞人,但就算是壞人,那又怎麼樣?
給了銀子就是衣食父母,他握住銀子,心裏暗暗下決定,壞人就壞人吧,反正沒有吃的,也活不過明天了。
“你跟我來!”
乞丐住在破廟裏,每個人都有一間不像樣的屋子,江棠晚一來,就引起了乞丐的注意。
男孩趕緊加快腳步,他害怕會引起慌亂。
在他的心裏,還是不希望給他銀子的漂亮夫人受傷。
老乞丐警惕地問:“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給我辦一件事情,事成後,我給你們每人五兩銀子。”
江棠晚跟著進了屋裏,摘下帷帽,語調輕緩道。
每人分五兩,夠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了。
小男孩撲倒老乞丐的懷裏,拿出銀子,像是在訴說漂亮夫人的實力。
“爹,她給的。”
“你得先說說什麼事情。”老乞丐摸著一兩銀子思索片刻,他想要銀子,但太危險的事情,不去做,丟命的事情不去做。
他將一兩銀子放在不平整的桌上推過去,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兒子。
“不好意思,這一兩銀子還給您。”
甜梨上前,重新將一兩銀子放在男孩手上,笑著說:“這銀子,確實是我家小姐給的。”
男孩委屈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在這一刻,他似乎發現了比偷銀子還要高興的事情。
“謝謝!”
江棠晚從荷包裏拿出一塊菘藍,放在桌上,她說:“後山潮濕處,有此物,你們去挖,先存放在你們這裏,不可被人發現,我有空便來取,切記,幼苗不可動,這是定金,你覺得如何?”
甜梨將荷包放在桌上,聲音不輕。
老乞丐猜測裏麵至少有十兩銀子,他看著桌上的菘藍,樣貌普通,根本不起眼。
“我能問問,這東西,是用來幹什麼的嗎?”
“自然有我的用處了。”江棠晚輕輕一笑,“不過,不會害人。”
老乞丐看著外麵眼巴巴看著的兄弟姐妹,抿嘴,他是這裏的領頭。
自然要為大家負責。
“我考慮考慮吧。”
“好,如果你同意便讓這小家夥去顧府要一頓飯。”
江棠晚帶上帷帽,悄悄離開了這裏。
人一走,乞丐就聚集在一起,聽說了這件事情,有人讚同道:“挖草,可比要飯簡單多了!青鬆叔,你覺得呢?”
“有銀子,我們的日子就能好點,娃娃們也能上學了。”老乞丐聽著幾人爭論,也想明白了。
他點頭說:“文兒,去顧府要東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