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做了很久的夢，這個夢亂極了。

我夢到兒時看護我們的太子哥哥顧景浣，夢到教我騎射的澈哥哥，還有那年雪地裏燒紅的炭火......

夢裏的痛感促使我醒來，醒來時，顧景衍站在床邊。

殿裏不曾點燈，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灑在他的臉上。

見我醒來，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良久，拂袖而去。

千霜進殿來喂我服藥：“娘娘，皇上還是在乎您的，您暈了多久，他便在您床邊守了多久，您更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我啞言失笑，在不在乎如今都已不重要了。

曾幾何時，我們也是一段佳話。

他是風姿綽越的四皇子，我是鎮遠大將軍林府獨女。

年少時坊間傳聞“娶得林家獨女者得天下”，而我嫁的卻不是太子哥哥，而是同我早已生出情意的四皇子顧景衍。

長發綰君心，阿娘為我取名林綰一也正是希望我能同相愛之人廝守。

那時我如願嫁給相愛之人，如今，卻是不能廝守了。

就如同那場奪嫡之爭前的美好日子，就像是一場夢一般。

當年太子暴斃，顧景衍和二皇子顧景澈暗暗開始奪嫡。

顧景衍查出顧景澈加害太子的證據呈於性命垂危的先帝，顧景澈再無回天之力被困於洛城。

不久，顧景澈於洛城謀逆。

清河郡主之女沈雲若從小愛慕顧景澈，為幫顧景澈拖延時間給顧景衍下毒，顧景衍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我隻身前往洛城向顧景澈尋解藥，那時才知毒是沈雲若所下，解藥在沈雲若手中。

那日也是漫天飄雪，紛紛揚揚，雪地裏鋪著燒紅的炭火。

沈雲若搖搖手中的解藥：“聽說阿澈特別喜歡看你跳的驚鴻舞，若是你赤足在這紅炭之上作完這驚鴻舞，我便給你解藥。”

我不在乎顧景衍醒來還能不能做皇帝，我隻知道那是能救我愛人命的東西。

強忍腳下的灼燒感起舞，痛感使我跳得斷斷續續，忍不住縮緊肩頭。

踩在冰雪上時，我的腳凍得沒了知覺，驟然踩於炭火之上，一冷一熱痛感更為強烈。

沒過多久我聽到顧景澈的怒吼：“在做什麼！”

顧景澈抱起我時，我的腳上鮮血淋漓，好像全身都痛了起來。

我痛得迷迷糊糊，隻聽得郎中對顧景澈說，孩子保不住了。

那時我顧不得腳底血肉模糊，拖著剛剛小產的身子，隻想著將解藥趕緊送回皇城救顧景衍的命。

顧景澈安撫我讓我好好養傷，派人把解藥送回皇城。

我自是不信他的，隻記得他說：“我從不用這些下作的手段。”

那年洛城的驚鴻舞救活了顧景衍，卻害死了我的孩子，使我一生都無法有孕。

最終顧景澈的謀逆敗了，被追殺時落下懸崖。

沈雲若被顧景衍關押起來秘密處死。

而在洛城養傷的我，等來的隻有一道冊封貴妃的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