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入夜,我提前關了店,帶著玉琴女扮男裝混進了晚春樓。
不為別的,隻為今夜看宋清川的好戲。
我篤定,宋清川是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他既然說不來,那便一定會來。
今夜宋清川一定會來豪擲千金並抱得美人歸,我就是要親眼看著,親眼看著他踏入深淵。
戲子無情戲子無義,以前我不信這句話,但現在我信了。
晚春樓今日座無虛席,眾人皆想一睹如詩姑娘的芳容,贏得她的初夜。
拍賣即將開始時,宋清川便賊眉鼠眼地在一樓一處不顯眼的角落坐下。
“今晚的戲看來十分有趣啊!”我慢悠悠嗑著瓜子,隻想看宋清川被打臉。
“老板,什麼戲啊,你也想贏得如詩姑娘嗎?”身邊的玉琴試探性開口。
我白了她一眼,合著這小丫頭以為我喜歡女人才會果斷拒了宋二公子的求親。
“玉琴,你信不信今日最高價會是右邊角落那位公子?”我指著角落裏用折扇遮著麵的宋清川,緩緩開口。
玉琴搖了搖頭,指向另一人:“我倒是覺得會是京城富商徐老爺!”
我沒有辯駁,隻是靜靜看了下台下的宋清川。
片刻,我利落地站起身,轉身朝後院走去。
我需要先見一麵如詩,至少要將那打扮低調的人是丞相府二公子的消息傳到如詩耳朵裏。
我站在後院門口與小廝小聲嘀咕,果然被一直在門口候著的婢女給聽了去。
那婢女眼珠一轉,急吼吼便向如詩的房間跑了去。
丞相府嫡子的名頭,可是如詩想都想不來的。
我靜靜躲在不遠處,看著如詩眉梢帶喜地提著裙擺向著前廳的方向而去。
如詩巴不得現在就撲進宋清川的懷裏,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成為被宋清川看上成為丞相府的少夫人。
即便宋清川不算有潘安之貌,但隻要有丞相府在一日,他便始終是尊貴無比。
我看著如詩急不可耐跑去前廳的身影,滿意地回了座位等著看戲。
今夜拍賣現場異常火爆,各家公子為了如詩姑娘爭得頭破血流、互相廝打。
最終角落裏一位安安靜靜的公子,以兩千兩的價格贏得了如詩姑娘的初夜。
宋清川如願拿到了如詩拋下來的繡球,露出一臉不值錢的笑,眼睛直勾勾地在如詩身上掃視。
不過這一世,宋清川與如詩相遇的時間,比上一世更早。
宋清川如看囊中獵物般看著如詩,殊不知從始至終他才是如詩的獵物。
玉琴站起身,這才看清那位抱得美人歸的公子便是丞相府的二公子宋清川。
“老板,那是宋二公子!”玉琴拉著我的手大呼,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我淡定地拍拍玉琴的肩膀:“大驚小怪什麼,宋清川本就是這副德行,隻是以前沒看清罷了!”
我與宋清川擦肩而過,他一激動一側身便重重將我撞倒在地。
我肩膀有些吃疼,但還下意識摸了摸貼在臉上的假胡子。
宋清川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厲聲開口:“你眼瞎了嗎,連本公子都敢撞?”
他的眼裏隻有美豔動人的如詩姑娘,全然沒注意到女扮男裝的我。
如詩窩在宋清川懷裏嫵媚一笑:“宋公子,何必與這些人一般見識?”
今日我穿著粗布麻衣,自然入不了宋清川和如詩的眼。
我冷哼一聲,但還是恭敬道歉:“是在下礙著公子小姐了,二位見諒,恭祝公子小姐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不會再勸宋清川了,他要喜歡這蛇蠍美人那便由他去!
隻是什麼時候被毒蛇咬了,他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出了晚春樓,我便風風火火地直奔民間《小報》而去。
民間小報是京城百姓看奇聞趣事的重要途徑,一則消息隻需短短一日便能傳遍京城。
我要為宋清川在京城揚名加把小火。
報館的小廝抬眉看了我一眼:“姑娘想登什麼奇聞趣事?一則奇聞趣事五兩銀子。”
我冷不丁開口:“丞相府嫡子宋清川夜宿晚春樓花魁閨房。”
小廝如吃到驚天大瓜一般,眼裏的好奇都快要溢出眼眶。
我眼都沒眨,直接將五百兩銀票砸在櫃台上:“各個版麵都登上,務必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宋二公子的大名!”
小廝咧著嘴笑出了聲,美滋滋地將銀票收入了抽屜:“得嘞,姑娘放心!”
小報好就好在,不受朝廷管轄,登上去的奇聞趣事也是各家的都有。
丞相家二公子夜宿花魁閨房的事僅僅一夜便傳遍了京城。
丞相府家風嚴謹,宋清川夜宿晚春樓一事傳到丞相耳中便格外刺耳。
丞相大怒,下朝後朝服都沒換便直奔晚春樓而去,將還在美人懷中熟睡的宋清川提回了丞相府。
我出去買胭脂水粉時,遠遠便看見還未睡醒的宋清川隻穿著裏衣被丞相拖著在京城的大街上丟人現眼。
我湊到一旁的百姓麵前笑著開口:“看來這宋二公子今日要挨頓打咯,丞相大人可氣得不輕。”
百姓們哄笑一團,皆在私下議論那晚春樓的如詩姑娘和風流成性的宋清川。
聽丞相府的小廝說,丞相都來不及放下馬鞭便去揪宋清川回來,直接就抄起了手中的馬鞭打在了宋清川身上。
幾日後我再次見到宋清川時,他臉上的傷又多了幾道。
丞相知道他夜宿晚春樓後便大發雷霆,誓言打斷宋清川的腿。
宋清川梗著脖子,說這腿丞相要打斷那便打斷。
最終宋清川的腿沒斷,娶花魁、去西北軍營的決心倒是又堅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