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販子的車就在後門！

那時的我拚命掙紮，卻仍躲不過。

一陣劇痛，我的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人也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背上就靠著一個小孩。

我一動，他就醒了。

低聲嗚嗚的哭。

平時我哄弟弟習慣了，順手就開始輕拍他的背。

問話也脫口而出：

「寶寶不哭，寶寶是要喝奶嗎？」

寶寶是周豔茹的兒子，我的弟弟。

他是一家人的寶，而我是家裏的多餘。

每次他哭了我都很害怕，要是不能立刻哄好，我就會莫名其妙挨一頓打。

但這個小孩比弟弟好哄多了。

他立即不哭了，還伸手摸了摸 我的眼瞼：

「疼嗎？」

疼、疼嗎？

還沒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我瞬間慌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流，「疼。」

當時我還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好像有人關心，忽然就堅強不起來了。

也不知道原來眼睛沒有了，眼淚還能如此洶湧。

他也慌了，胡亂在我臉上抹掉眼淚。

「別哭別哭，傷口會感染的。」

「別怕，我還能看見。」

「你餓嗎？」

他很小聲地哄我，然後就將一塊東西塞進了我嘴裏。

很甜很香，我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這是什麼？」

「巧克力，我家有很多，等出去我全都給你。」

我頂著個鼻涕泡笑了。

「你留著。」

我有預感，或許我們出不去了，也許更差一點，我們根本活不下去。

當晚就有兩個孩子沒扛過去，死了。

我聽著他們商量，要將人賣掉。

心肝肺......有不同的價格。

我渾身發抖，原來人和豬一樣，也可以割開賣的。

「再看看還有沒有不行的，待會一塊送走。」

有人開始挨個檢查我們。

身旁的身子發燙，我知道他這是發燒了。

我不斷把手放在冰涼的地板上，又不經意間摸著他的額頭。

沒一會兒，男人過來了。

「這女娃倒是乖得很，也漂亮，養上幾年沒準能有大用處。」

「嘿嘿嘿，你小子這麼點的孩子都不放過。」

他們捏著我的下巴議論。

笑夠了，才把我隨手一推。

我一直死死抓著他的手，我怕一鬆開就不知道哪個是他了。

果然男人又說：

「這男娃有點燒。」

「不燒才怪，你下手那麼狠，腿都折過來啦！」

「也不算太燙，再留兩天看看。」

聲音換了個方向，慢慢小了。

我這才放下心，摸索著解開他領口的衣服。

「你還好嗎？鬆開些衣服，你就不會再發燒了。」

他似乎還有些意識，側過身配合著我。

聲音有氣無力的，「物理降溫你也懂？」

「給弟弟弄過。」

我照顧了他三天，我們‘幸運’的留了下來。

互相照應著，才撐過了五年。

我仔細在記憶裏搜尋，當時載著我們的是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要盡快找到那輛車，才能救下裴淵！

可是憑我這麼小的身子，怕是一露麵就會被他們抓住。

更何況還有周豔茹。

我逃掉了，人販子會不會讓她自己來抓我？

她是我貨真價實的監護人，把我抱走也無可厚非。

那如果我不是我呢？

我心思一動，在庫房裏翻找起來。

還真叫我找到了一個推子。

我把頭發全都剃了，將衣服反過來穿。

立即就像是個皮小子了。

又拿了錐子之類的工具藏進懷裏。

這才躡手躡腳鑽了出去，直奔商場後門。

人販子肯定不會把車停在大門口。

順利的話，我很快就能找到那輛車，隻要記下車牌照，然後報警。

不僅是裴淵，車裏的孩子就都能獲救了！

然而事實卻一點也不順利。

我剛走了沒兩步，就被周豔茹發現了。

她直接拎著衣領將我拽了起來。

「死丫頭長能耐了啊？」

騰空的瞬間，我伸手就抱住了旁邊的一條大腿：

「救我！我不認識她！」

抬起來才發現，大腿的主人正是剛剛被我拽了頭發的女人。

女人仔細看了看我，有些驚訝。

立即把我搶到了懷裏，「你不是她媽媽！她分明是跟爸爸一起來的！」

我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圈住她的脖子。

「姐姐救我，我媽媽是裴氏集團的夫人！借我電話！」

「這是人販子，她要賣了我！」

周豔茹臉色發青，「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是你媽還能作假？」

我趕忙開口，「姐姐我的頭發就是被她剃的，她要把我當小男孩賣掉！你幫我，我媽媽很有錢，她會感謝你的！」

「可憐的，我這就給你媽媽打電話。」

女人立即信了我，拿出手機，「你記得號嗎？」

我連連點頭。

前世裴淵走丟之後，爸爸媽媽一直保留著自己的號碼。

生怕漏過任何一通電話。

周豔茹見鬼似的看著我，伸手想搶我回去。

「多多，你這孩子別鬧了，快跟媽媽回家去！」

然而她態度凶狠，又真真實實地‘剃’了我的頭發。

而我雖然嚇得不輕，說話卻條理清楚，還能記得自己媽媽的電話。

人群自動就將我保護起來。

我趁機將電話打了出去。

一下就接通了。

「是淵兒嗎？喂？喂？」

女人急切的聲音傳了出來。

熟悉的聲音讓我眼淚一下掉了出來。

「我是裴淵！媽媽！快來救我！」

然後快速的報了兩遍商場的名字，就裝作拿不穩手機掛斷了電話。

雖然沒聽到回複，但眾人都鬆了口氣，因為我們的對話接上了。

周豔茹嘴巴慢慢張大，有些懷疑地又叫了我一聲。

「多多？」

我不理她，隻緊緊摟著救我的女人，哭著喊，「姐姐，人販子的車就停在後門，是白色麵包車！裏麵還有很多孩子，快去救人！」

說的這般準確，眾人都以為我是剛剛從那逃出來。

於是一窩蜂就衝向了後門，果然見有一輛白色的麵包車。

就連警衛都圍了過來，問清緣由後，二話不說撬開了車。

然而車裏空無一人。

眾人麵麵相覷，我也呆住了。

難道是剛剛因為我跑掉了，所以他們提前走了嗎？

我腦子嗡一下，手心裏全是冷汗。

剛剛心虛不已的周豔茹這時來了精神。

衝上來又一次想要搶我：

「我就說是她瞎胡說，小孩子的話哪有真的？你們都被她騙了！根本就沒有人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