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愛嫁誰嫁

“真撞牆了？這都昏迷一夜了，不會死了吧？”

“二哥二嫂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就是太慣著她了，你看，明明是為她好的事情，她都要撞牆尋短見來威脅你們。這可要不得啊！”

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還沒消失，好像還是夢裏的場景。

薑允棠皺起眉頭。

這個夢很真實，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夢中是1977年，她生活在一個破舊落後的鄉村裏，一輩子唯唯諾諾地活在重男輕女的父母的陰影中，後來又因為200塊錢的彩禮，父母逼她嫁給一個傻子，她實在抗爭不過，一頭撞在了牆上。

痛感還是那麼真實。

薑允棠扯了扯嘴角，還好是夢，她不是夢裏那個薑允棠，她沒有那麼無能、懦弱的人生。

雖然同樣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但她靠著自己的努力，已經成功完成了博士研究生的學習生涯，今天是她進入國家研究院的慶祝宴，她的未來是光明的，她會擁有一個美好的人生，不會像夢裏那樣被逼著嫁給一個傻子。

薑允棠掙紮著醒過來。

可沒想到，一睜眼，就看見幾個陌生又熟悉的人站在自己床前。

“棠棠，你醒了？”

一個蠟黃肌瘦的女人將她扶起來，眼圈還有點紅，“你這傻孩子，可別再想不開了，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

女人抹了抹眼淚。

薑允棠一臉納悶，愣了幾秒，表情乍然變得驚恐。

這不是夢，是真的！

她變成了夢裏那個同名同姓的薑允棠了！

“哎呀，你這孩子，說你兩句，你就要死要活的，可嚇死三嬸了。”

另一個女人拉住她的胳膊，“這樁婚事這麼好，別人求都求不來，你父母都同意了，你也別強了啊。

我這就去給田副隊長回個話兒，讓他挑個好日子，把你這兒媳婦娶進門去！”

三嬸子歡歡喜喜地笑著往外走。

然而，她才剛轉身，沒走幾步，薑允棠就叫住了她，“三嬸，不用去回話了，我不會嫁的。”

讓她為了200塊錢嫁給一個傻子，瘋了不成？

三嬸子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轉過頭來，苦口婆心，“哎喲，你這孩子，怎麼就分不清好歹呢？

你對這樁婚事有什麼不滿的？

那田副隊長家裏可隻有一個獨子，家庭成分幹淨，又是大隊裏的好幫手，前途大，還能給你們薑家200塊錢彩禮，你要是拒絕了，以後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人家去？”

“他家再好，也是個傻子。三嬸，你為什麼會認為嫁給一個傻子是件好事？”

薑允棠額頭很痛，全身無力，幾乎是撐著一口氣在說話。

“這，這......”三嬸子被噎了下，狡辯道，“田根兒雖然是個傻子，但他人老實呀，下地幹活又賣力，以後肯定是個疼媳婦兒的。嫁給他怎麼就不幸福了？

你想想，你都19歲了，再不嫁出去，放家裏就放老了，以後哪還找得到條件這麼好的婆家？”

“再說，你弟弟也已經滿17了吧？再過兩年也要結婚了。

你覺得就憑你們現在去大隊裏幹活賺的那點兒工分，夠他娶媳婦兒用嗎？”

“那田副隊長家裏攏共就三口人，你嫁過去，再生個崽，那家產不還是你們說了算？”

“你父母養你不容易，你也要為他們考慮呀，有了200塊錢的彩禮，你父母就不用那麼辛苦地去賺那點兒工分，你弟弟娶媳婦不就有錢了？真是笨啊！”

薑允棠差點忍不住冷笑出聲。

所以，為了給弟弟娶媳婦，她就應該心甘情願地去嫁人？

這是哪兒來的道理？

薑允棠譏諷地看著她，“所以三嬸，你當初嫁給我三叔，就是為了貼補娘家，給你弟弟娶媳婦用嗎？話說，我三叔所有賺的錢都給你了，三嬸，那些錢你都用在哪裏了呢？”

三嬸子麵色一僵。

站在一旁一直沒開口的薑平原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看向三嬸子，“老三家的，薑允棠莫不是說對了，你是不是把老三掙的錢，全都拿回娘家給你老弟去了？”

薑平原是個護短的主，尤其護著薑家的幾個兄弟。

聽見薑允棠的話，臉黑得像鍋底。

三嬸子被他的臉色嚇住，結結巴巴道：“沒，我沒有。哪能呢，你盡聽棠丫頭胡扯，好端端的，我把錢給別人幹什麼？”

薑平原眯著眼睛，“是嗎？最好如此，等今天晚上老三回來，你就與他當著我們的麵算一下賬吧。”

三嬸子聞言，臉色猛變。

她連忙道：“二哥，我們這在說棠丫頭的事呢，怎麼扯到別的事上去了？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她幹笑著一步三回頭地看著薑平原，“棠丫頭和田家的婚事，你們可得好好考慮呀，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200塊錢你們一家子一年也賺不到，田家等著我回信呢，你們盡快給我答複啊。”

說完，三嬸子扭頭就跑了，好似身後有鬼在攆似的。

等她一走，扶著薑允棠的宋金梅就弱弱地開口：

“平原，棠棠的事要不再考慮一下吧，她好歹念過一些書，就這麼嫁給一個傻子實在是有些......”

可還沒等她說完，薑平原就一個眼神飛過來將她壓製住了。

“你懂什麼？頭發長見識短！讀書有什麼用？讀書不如下地幹活！難不成因為她上過學，就要嫁給一個窮酸小白臉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金梅被他噎了一下，沒找到話反駁，訕訕地說著。

薑允棠麵色嘲諷，“就算下地幹活，也總比嫁給一個傻子強吧？爸，如果是換做為了給我招過門女婿，讓薑承業娶一個傻女人，你願意嗎？”

“你說什麼屁話！”

薑平原光聽這話就暴怒了起來，臉色鐵青泛紅，“承業是我們老薑家的根兒，他怎麼可能娶一個傻子？

你這個當姐姐的，不知道照顧弟弟，還整天想著從你弟弟身上討好處，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

“那我就不信薑，不是你的女兒了嗎？”

薑平原被狠狠地懟了一下，聲音越來越大，“我看你是撞傻了，在這兒胡言亂語什麼！”

以前的薑允棠哪兒敢跟他作對？

“我沒撞傻，所以才不會嫁。爸，你要是認為田家那麼好，就自己離婚嫁過去吧，我是不會嫁的。”

“你在放什麼狗屁！”薑平原氣急了，抬手就朝薑允棠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