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彰看的很清楚,便是他這個宋家人,這幾年在家裏的日子都很難過,更不用說柳大丫。
等自己死了,她沒個一兒半女,怕是根本也活不下去,終歸是他連累了她!
柳晴一怔,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宋明彰見她不語,自嘲一笑,直接翻過身背對著她躺下,然後閉上了眼,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柳晴定定地盯著他的身影,臉上的神情明滅不定,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中。
半晌,她的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開口道:“我能治好你!”
宋明彰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
柳晴拔高聲音,又說了一遍:“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這一次,宋明彰倒是動了,他轉過身,神情憐憫地看著她:“你會看病?倒是沒聽說柳家祖上有出過什麼聖手!”
柳晴見他一臉不信的樣子也不惱,直接上床跪坐在床頭,手指搭上了他的脈,沉聲道:“五臟不固,脈管薄弱,又多次遭風寒侵襲,以致血氣虛弱,經脈不通,已呈消亡之相!”
宋明彰眉心狠狠一跳:“架勢擺的倒是挺足,然我快死了這事人盡皆知,不足為奇。”
柳晴見他還是不信自己能看好他的病,倒也理解,隻道:“我會治好你,屆時你就知道我沒有騙你,不過眼下你身體虧空的太厲害,得好生補補,奶端過來的粥你便喝了吧!”
“不喝!”
宋明彰直接甩開了柳晴的手,扭過頭閉上了眼。
柳晴平靜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翻身下床,整了整自己補丁摞補丁的衣服,從容走出了房門。
等她離開後,宋明彰從床上爬起身,神情陰鷙地盯著桌上的粥碗好一會兒,終是軟手軟腳下了床。
柳晴出了門,家裏的幾個女人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陳氏指著一旁的竹子編成的背簍吩咐她道:“大丫,一會兒你打豬草!”
柳晴應了一聲,背起背簍跟在幾人的身後。
正是農閑的時候,除宋三郎在溫書之外,家裏的其他男人吃完早飯後便都去鎮上打短工了,女人們留下兩個做飯的,其餘都背著背簍上山了。
宋家秤三麵環山,村前一條大河流經,真正的依山傍水。
正是初秋時節,山上的草木繁盛,動物們經過一整個夏季,俱都吃的圓滾滾胖乎乎的,撒歡一般在林間嬉鬧。
柳晴背著巨大的竹簍,邊走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間或停下來割兩刀豬草,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通泰的不得了,
末世的天總是灰蒙蒙的,空氣中飄散的是類似硫磺、硝酸般難聞的味道,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斷垣頹恒。
能僥幸在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活過來,柳晴覺得怎麼著也是賺了,眼下隻要努力將日子過好就行了。
其他人早就三五成群的離開了。
黃氏帶著大兒媳黃大梅、二房張氏三個人一組,陳氏則帶著柳曉珍一起,遠遠地將她甩到了身後。
柳晴也巴不得不跟她們在一起,割了大半背簍豬草後,她就找到一顆大樹的背陰處歇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