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擋在門前,惡狠狠地盯著我,嘲諷道,“怎麼?新婚夜發現那個殘廢不行,又來找我哥了?
真是搞笑,你當我哥是什麼?”
我當他是天上星,手心寶,可他隻當我是一個死纏爛打的臭女人。
可能是我的無動於衷激怒了她,霍靈的語氣更冷了,“之前,你天天打電話纏他,結果,這一個月來沒再動靜,居然是找上了沈家!
甚至為了盡快和那個殘廢結婚,連婚禮都不辦,好像是怕夜長夢多,嫌我們霍家會纏著你一樣。
程碎,你也不看看,就你那副狐媚子樣,怎麼可能被我哥看上!”
我還是不說話,用沉默回應一切侮辱。
她卻被我氣的要死,甚至越說越激憤,不惜伸手指著我罵,“我們霍家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程碎,幸好我哥沒看上你,不然他肯定被你的騷操作惡心死!”
那一瞬間,我仿佛又回到了上一輩子,就連霍家的傭人都能指著我鼻子罵我的時候。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跳躍了一下。
我抬眸,不以為然的脫口而出,“他要真死了還好了。”
“你說什麼?!你敢詛咒我哥?!”霍靈怒喝一聲,已經衝我揚起了巴掌。
我機警的後退。
這次過來,我隻想確認沈慕風的身份,懶得和不相幹的人周旋,我斂了情緒,用比霍靈還要冷的聲調高聲質問,“霍司晏到底在不在?”
她把我的詢問當成了命令,傲嬌的臉頰子又紅又鼓,“不在,你滾!”
砰的一聲,沉重的鐵門關閉。
嗤啦一下,單薄的禮服被利器割開,有一道血痕從後背滋生,是我的脊背受了傷。
哪怕已經對霍靈有了防備,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轉換方向狠狠推我,禮服太長,一推一搡之間,我踩到了裙擺,狠狠撞到了門框的鐵杆上。
刹那間,尖銳的疼痛像是針一樣,刺進我的血肉。
後背疼的鑽心,開車的時候都陣陣眼花。
期間,還一直接到我爸的電話。
他催我去參加回門宴。
但我身上的禮服被毀,渾身又血淋淋,出現在他麵前不是驚喜隻能驚嚇。
略一思索,我加踩油門,忍著疼痛握緊方向盤失魂落魄地回到沈家。
回來後,沈慕風正在主臥休息。
這個房間裏滿是陌生男人的氣息,寂寥、雄厚。
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霸道,摻雜著那個男人獨有的溫和,像是初升的朝陽,朝我包裹而來。
這是一種,和霍司衍的漠視和冰冷,完全不同的氣質。
沈慕風的冷冽,是孤獨的冷,這份冷意中,永遠夾雜著一抹說不出的暖意。
可能是我傷口太嚴重,一時間,我們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
我也沒有後退,再離開。
他見我渾身是血,還以為我出了車禍,第一時間過來查看了傷口,然後猝不及防地,摸上了我的背。
我沒有拒絕。
後背的傷口太疼了,而我確實需要有人幫忙處理。
他讓我趴下,然後拿剪刀小心翼翼地剪開了我的禮服,而後又繞著傷口檢查了一遍,始終寸步不離,“傷口有點深,還有鐵鏽殘留,我讓人來給你打針破傷風。”
家庭醫生來的很快,離開前,留了藥膏給我塗。
沈慕風接了過去。
房間很安靜,隻有陽光穿透窗簾在地麵跳躍,我聽到了藥瓶開蓋的聲音。
他要給我塗藥。
從我回到這個房間開始,他始終克製有禮,關切又不逾矩,一時間,我沒有開口,默許了他的行為。
他的手指很暖,卻還是蓋不住傷口的灼痛。
我趴在床上,忍不住顫栗。
“如果很疼,你可以哭出來。”他的聲音染了一絲笑意,“我剛得知自己變成殘疾的時候,狠狠哭了一個月。”
我想象著那個畫麵,難以置信會有人頂著霍司晏那張冰山臉哭的這麼慘烈。
而我,居然還能和這張臉的主人發生這樣溫馨的一幕。
慢慢的,他塗藥的動作越來越熟練、輕柔,卻始終極為小心,到後來,我甚至都沒感覺到一絲疼痛。
“無論如何,我不該讓你出門的。”他的共情能力很強,“剛結婚就讓你受這樣的傷,對不起。”他說,“下次我再惹你生氣,你可以讓我滾走,自己留下。”
我的心狠狠一顫。
或許真的是我弄錯了。
如果沈慕風就是霍司晏,霍靈不會那樣數落我,她隻會高高在上的,笑我被他們當成猴子一樣戲耍。
如果沈慕風就是霍司晏,他不會這樣溫和,更不會親自拿著藥膏給我上藥。
後背一緊,是沈慕風收攏了手掌合並成溫暖寬闊的掌心,在我受傷的脊背慢慢遊走。
他是在給我按摩傷口周圍的皮膚,緩解疼痛。
很溫暖。
很......奇異。
奇異到,我明明不疼了,卻還是在顫栗。
那種顫栗像是引發了遊走在水盆裏的魚,沒有方向,難尋歸途。
他很好,比霍司晏還要好。
是這輩子,我期待的,可以成為我丈夫的那種好。
可他再好,我也無法忽視他和霍司晏的相似之處。
他再好,我也無法忍受他頂著這張臉和我過日子。
我趴在床上,等他收了手,從衛生間洗手出來。
抬眸看向他,盡量笑著說,“沈慕風,雖然這很荒唐。但,我們離婚。”
空氣中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受傷的表情,輕而易舉地撞進我的眼睛。
我莫名心虛,倉皇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