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長,陳父得了重疾,請遍大夫查不到根源,發作時四肢百骸痛不欲生。
陳祖德聽信小海子的偏方,以罌粟殼和籽炒熟研末,再加蜜做成藥丸。
初時有效,但每次發病的間隔越來越短,最後就直接將生鴉片製丸吞服。
生鴉片毒性更大,不知道是劑量沒掌握好,還是陳父病發,吃下沒多久,陳父便一命歸西。
而此時的陳祖德明顯有了煙癮,一天不抽就難受得慌,就連親友趕來奔喪時,他也哈欠連天,醜相百出。巴不得趕緊回屋,抽上一口。
陳父一死,陳家算是倒下了。各路債主紛紛上門,有的是陳祖德以前的賭債,還有一些來路不明的債務。
陳祖德慌得六神無主,但小海子倒是挺鎮定:“少爺,這些人來路不善,咱們家現在可是惹不起,不如把家裏的老宅和田地出售。一部分還債,一部分到鎮子上開個買賣,重振家業!”
陳祖德被說動了心,還是小海子的話直戳心窩。
小海子又道:“少爺,我現在就是個拖累,您不用管我,我自有吃飯的門路。”
小海子的重義氣差點讓陳祖德流淚,立下決心,賣掉產業,開個茶樓!
此時的陳祖德正好二十三歲。
宜昌因為開埠較早,各地買賣人往來於此,甚至有外國客商到這裏交易,三街六市好不熱鬧。
但陳祖德的茶樓一直不景氣,畢竟是一個紈絝子弟,沒有生意頭腦。
還有那不老實的客人,對著秀娘直勾勾地往肉裏看,更有膽大的言語挑逗,祖德也因此打了幾架,好多客人不敢登門。
晚上夫妻二人和兩個孩子就住在茶樓後巷的一間小屋,請了一位本鄉孀居的張媽照看生活。
陳祖德的煙癮越來越大 ,常年咳嗽不止、吐痰不淨;白發猛增、未老先衰,看起來像個身子被掏空的中年人。
除了抽大煙,他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每天混吃等死,眼瞅著積蓄越來越少,甚至動了把茶樓出手的念頭,都是秀娘堅決反對才作罷。
這一天,店裏來了位身著長衫,戴著墨鏡的客人,大馬金刀地往桌前一坐,大聲吼道:“掌櫃的,把你家最好茶葉端上來,再上四盤點心,要是大爺不順口,就砸了你的茶樓!”
陳祖德剛巧在店裏,當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以為是外麵來鬧事的流氓,等走到跟前,不禁笑起來:“好小子,你敢唬我,我把你從樓上扔下去!”
那人把墨鏡一摘,兩隻靈活小圓眼閃著絲絲狡猾的光芒,他哈哈一笑:“哥,你還真沒忘了我。”
來人竟然是發了財的小海子。
故人相見,兩人都興奮不已,彼此挎著肩膀來到酒樓敘舊。
話是攔路虎,衣是瘮人毛。陳祖德見小海子衣著闊綽,出手大方,就酸溜溜地說:“小海子,你真是混出了人樣了,不像哥哥我,唉,快要飯去了。”
不成想,小海子老老實實地把發財的路告訴了陳祖德——販煙土。
但這可是把腦袋別腰帶上的事兒,陳祖德既沒能力又沒條件。
可是小海子給陳祖德支了個招兒:開煙館。
“我倒是想,可是鎮子上煙館不少,我既沒錢也沒進貨門路。”陳祖德歎息道。
“錢我可以借給你,至於開什麼樣的煙館,跟我去上海灘開開眼就知道了,保你發財!”小海子意味深長的暗示道。
陳祖德頓時興奮地不住搓手,跟著小海子連夜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