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到了桌案前,上麵還有他沒有批完的奏折。
我把年兒放下,下床,到了他身旁。
他向我敞開懷抱,那是他很多年前的一個習慣,那時他還不是皇帝,處理公務時總愛抱著我。
而我那時無憂無慮被他寵著,喜歡坐在他腿上,亂玩他批閱公文的狼毫筆,有時候還會在他臉上畫胡子。
我看著燭火,一晃也是很多年了。
時間能讓不懂愛的我們相愛,也能讓相愛入骨的我們,疏離至此。
“歲歲和我生份了。”
秦言遠見我站著不動,他拽著我的手,讓我坐下,靠在他懷裏。
我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要發抖,他像是沒有發現我的異樣一樣,環抱住了我,然後拿起筆繼續批閱奏章。
一邊寫一邊和我說:“以前的種種,我們都忘了吧,從今往後,朕同你好好過日子。”
他的臉頰貼著我,語氣就像是年少時哄我那般:“像以前那樣。”
我垂眸不語。
我知道不是以前了,他以前從來不在我麵前說朕。
他見我沒說話,就放下筆,他掐著我的下巴,用額頭貼著我,好半響才說:“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他將我抱在懷裏,褪去了我的衣衫,他低頭親吻我的唇,像是第一次那般哄我:“別怕。”
以前間天不斷的事,我生疏了,他卻還是那麼遊刃有餘。
我的身體比我想象的都更快能接納他,我的心卻不能,我甚至緊閉雙眼,我不能看他。
我的心會疼。
第二天。
年兒的燒退了,但是太醫的意見還是不要見風,要養一養。
秦言遠說要和我像以前一樣,他說完,就真的待我像以前一樣了。
溫聲細語,他會專門來陪我,和我聊天,會特地搜羅好玩的新鮮的事給我解悶。
年兒養病這幾天,整個軍營都知道,皇後娘娘又得寵了。
年兒病好了大半,他特別開心,因為從前不愛看他的父皇,也會把他抱起來,帶他去騎馬,還教他批奏章,跟他講政事和跟朝臣該怎麼處事。
年兒真的是個好苗子,很多事情以前沒有人教他,他自己摸索。
有人教了以後,他一點就通。
年兒很勤奮,每天早早起,晚晚睡,腦子裏都是跟著父皇學習,一睜開眼睛,眼睛都亮晶晶的。
終於他又早早來請安時,被父皇教訓了:“你母後還再睡,不可吵她。”
年兒很快明白了,一張臉都紅了,低頭說:“是。”
然後跑走了。
秦言遠站在雪地裏,他看著那個跑走的小背影,笑意卻收斂的一幹二淨。
年兒中午和我說起這事,還怪不好意思。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問他:“年兒,喜歡父皇嗎?”
“當然啦,父皇教我好多我以前不懂的事。但要是父皇和母後比來,孩兒還是更喜歡母後。”
他抱住我的腰撒嬌,我垂手摸了摸他的頭。
軍營離開前,我一個人去了小樹林,給我的皇兄燒了好多紙錢。
我跪在雪地裏,看著火光將黃紙吞沒,火光映照在我的臉上。
我表情那麼平靜的說:“皇兄,年兒他有治世之才,你也不想看到他因為我的個人情感而被埋沒和耽誤,我.......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我的眼淚掉進火裏,四周突然起了風,紙錢灰飛帶著火星被風卷上了天。
我猛地起身,仰頭站在漫天飄落的紙錢灰裏,大喊:“皇兄!皇兄!是你嗎?”
我走出樹林的時候,秦言遠竟然帶著人守在入口處,見我出來,他什麼都沒問。
隻是將裘衣裹在我身上,將我攬入懷中,握著我凍的冰涼的手,和我說:“別著涼了。”
從那以後,我們好像真的回到了過去。
晚上睡在一起,白天坐在一輛馬車裏或者同騎一匹馬,形影不離,好像他半刻也離不開我,如年少時那般愛極了我。
他什麼都會和我說,說丞相倚老賣老,說刑部侍郎不會變通跟個木頭一樣,說頭疼,讓我給他揉揉,還說我熏了什麼香,讓他不想處理這些繁雜的政事,隻勾的他滿心都是我。
他會說很多情話,也會撒嬌鬧著讓我疼他,還將那碎了的鴛鴦佩重新雕了送給我。
他現在養尊處優,一雙手如玉一般,哪裏做過這種活計,更是雕的滿手血泡。
唯一讓我覺得沒變的,就是這麼多年,他的雕工。
醜的那麼讓人發笑。
年兒愛撒嬌,又哪裏比的過他父皇十分之一。
秦言遠黏起人來,才真的是讓人招架不住。
就這樣一路到了邊境。
就在我被秦言遠哄的分不清過去和現實的時候,卻出了事。
年兒被蠻族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