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好不容易考上985後，婆婆居然說：“就報個普通大學吧，讀啥不是個讀啊，她小姑再有一年也要高考哩，果兒要真報那什麼985學校，不是存心給人壓力嗎？她小姑從小就跟你親，把你看的比我這當媽的還重要，可不能耽誤她啊。”

我：？？

為了照顧小姑的自尊心，女兒的大好前程就不要了？

1.

“要死啊，買這麼多東西，得花多少錢啊，一點兒都不知道體貼男人，你是想累死我兒子啊。”

我剛從鎮上緊趕慢趕的回來，還是遭到了婆婆的數落。

她那像肉球一樣肥胖的臉陰沉著，眼睛也直勾勾地審視著我，就好像我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要是以往，我定然得傷心會兒。

但今天我卻沒放在心上。

因為有更加高興的事等著我呢。

那就是女兒通過努力，終於考上了她心儀的985學校。

985大學啊。

如此激動人心的消息。

就是天塌下來，也擋不住我內心的喜悅。

“媽，我錯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我低眉順眼，像往常一樣順著她的話承認錯誤。

這個時候，你要跟她辯解，那就輸了。

隻會讓她越來越上頭，越罵越起勁。

所以還是要順毛捋。

結婚時，婆婆就嫌棄我是個孤女，覺得嫁給她兒子是我高攀了。

生了閨女後，她就更不待見我了。

其實她兒子也不過是鎮上廠子裏一看大門的保安而已。

家裏的活計，地裏的活全不是我操持的。

可不管我做什麼，做得有多好，都入不了她的眼。

反正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

“錯了，錯了，每次都說錯了，也不見你改，光知道耍嘴皮子，還愣著幹什麼，快回去做飯啊，天都快黑了，你要餓死我兒子啊。”

婆婆那張利嘴不饒人。

罵人的話都不帶臟字的。

“好好好，媽，您放心，我這就回家做飯，保證耽誤不了吃飯。”

我嬉笑著點頭，隻希望她趕緊停嘴。

雖然這樣的日子過得憋屈。

但他們肯讓女兒上學，我就心滿意足了。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九點前將一大桌子飯菜弄好了。

婆婆與公公早就坐在了桌前，等著開飯了。

他們就是幹坐著，也不會幫我一下。

沒過一會兒，老公與小姑一同回來了。

至於為什麼他們會一同回來？

那當然是婆婆心疼小姑，覺得她在學校吃不好，睡不好，非得讓老公每天接送。

村裏小姑這麼大的娃，哪家上學不是住校，偏偏婆婆舍不得。

“渴死了，快給我端杯水。”

聽到老公的喊聲，我立馬將從廚房小跑出來，將一杯溫水送到他手裏。

但凡我要是慢一步，

婆婆就會說：“快點著啊，連個男人也伺候不好，要你有何用？你是何居心，想把我兒子累死嗎，不要臉的狐狸精。”

剛送完水，小姑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嫂子，幫我把校服洗一下吧，明天要穿的。”

馬上就要18的大姑娘了，連個衣服也不會洗。

也是沒誰了。

好多次我都想說了，但每次剛開個頭，就被婆婆數落的找不著北了。

“哎，我這就把衣服泡著，吃完飯就洗！”

我笑盈盈的答應，懶得跟她們計較。

畢竟，今天是閨女大喜的日子。

可即便如此，婆婆依舊不滿。

“洗個衣服能用多長時間，哪需要飯後！”

她坐在上方，眼皮也不抬一下，數落人的話張口就來，還不允許人反駁。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家裏做什麼好吃的，她就會想盡辦法的將我支開。

有時候，我也是服了自己。

居然一次次都忍了。

2.

我低垂了眉眼，任勞任怨的走進廚房，洗起衣服來。

女兒想要起身幫我，卻被我搖頭製止了。

等我出來的時候，已剩殘羹剩飯了。

尤其是那盤紅燒排骨早就被端在了小姑子麵前，吃得沒剩幾塊了。

以往看到這一幕，我心裏也難受。

可今天，卻感覺格外地刺眼。

孩子辛辛苦苦考上好大學，都沒吃上一塊排骨，竟全到了小姑子嘴裏。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我眼急手快，快速給女兒夾了一塊排骨。

婆婆頓時怒了。

畢竟，我的行為無異於虎口奪食，在老虎頭上拔毛。

“要死啊，這麼多菜都堵不上你的嘴，非要跟她一個孩子搶，不知道她上高三，壓力大，需要多補補嗎？”

她麵目猙獰，罵人的話張口就來。

那鄙視嫌棄的樣子，就好像我與女兒多吃一塊兒肉都是種罪過。

女兒想要幫我說話，被我搶先一步。

“有件好事要告訴大家，果兒的高考成績出來了，完全能上一所985學校。”

我故作鎮定，笑容滿麵。

本以為他們會歡呼高興，卻沒想到場麵瞬間沉寂。

除了我與女兒，其他人臉上竟沒丁點兒高興的神情。

過了好半響，老公似乎才反應過來：“不錯，不愧是我老李家的種，好好讀，往後找個好工作，我跟你媽可就靠你了。”

知道老公也不喜歡女兒。

但沒想到這麼令人高興的事，他隻是隨便輕飄飄地說了幾句。

我心裏滿是失望。

“一個丫頭片子，還指望她，簡直做夢！”

婆婆冷笑，言語神情裏皆是嘲諷與不屑。

早就不該抱有任何希望的。

也罷，隻要他們能讓女兒繼續讀書就成。

可下一秒，這個僅剩的希望也落空了。

“就讀個普通學校就算了，婷婷明年也要高考，這不是存心給人壓力嗎？秀蓮，婷婷可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可不能害她啊。”

婆婆說著打壓的話，還一臉嫌棄。

那高高在上的樣子，鼻孔朝天的樣子，仿佛能讓女兒上學就是給了我們母女倆莫大的賞賜。

可女兒也是她孫女啊。

她怎麼能想都不想，就斷了女兒的前程？

“不，這是我憑本事考上的，我就要上985學校！憑什麼你一句就毀掉我數千個日日夜夜努力的成果，太過分了。”

女兒猛然站起，聲嘶力竭。

因為情緒激動，她身體都忍不住顫動起來。

“你，你要反天嗎？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一點兒教養都沒......”

婆婆漲紅了臉，氣急敗壞的指著女兒的鼻子怒罵。

“閉嘴！”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來到女兒的身旁，輕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果兒，你放心，有媽在，誰也不能強迫你。”

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進每個人的耳膜裏。

就因為怕影響小姑子高考，就要讓我女兒放棄985學校。

這是什麼邏輯。

我看向老公。

婆婆雖然寵小姑子，但更看重的還是老公。

“普通大學也是大學，就聽媽的。”

誰知他的一句話澆滅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怔怔地看著他。

忽地，我就感覺這些年好不值啊。

“嫂子，你也別怪媽，她也是為我好，要是讓人知道我這當小姑的，還沒侄女考的好，我還怎麼做人啊。嫂子，你向來疼我，也不忍心我被大家指指點點吧。”

小姑子抹著眼淚，嬌聲道。

瞧瞧，這就是我從小帶大的小姑子啊。

當初我與老公結婚剛生下閨女沒兩年，婆婆竟然再次懷上了。

婆婆不喜歡孫女，但對這個老閨女還是很疼愛的。

但她究竟年紀大了，體力不支。

所以，她可以說是我一手帶大的。

可那又怎樣？

在她心裏，我不過是個可以供她任意使喚，任意擺布的丫鬟而已。

“一個丫頭片子，有書讀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真當自己是大家千金啊，呸，什麼玩意。”

婆婆極盡諷刺奚落。

看著這一家或淡漠，或嘲諷鄙視，或幸災樂禍的神情。

我抬手就將一桌子飯菜掀翻。

女兒就是我的命。

既然不想讓我女兒好過，那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別想好過。

3.

“要死啊，殺千刀的，我老李家怎麼娶了你這樣的一個瘋婆娘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婆婆被我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躲開之後，就對著我破口大罵。

“幹什麼呢？你瘋了，快給媽道歉。”

老公怒聲嗬斥，幽深暗沉的眼神中全是不滿。

“我瘋了？”

我冷笑一聲。

“對，我是瘋了，我瘋就瘋在每天給你們洗衣做飯，任勞任怨的聽從你們差遣，到最後你們還要踐踏我的女兒！”

我歇斯底裏，不管不顧的發泄著心裏的委屈。

他們本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牲。

一句斥責，又怎能讓他們內疚呢。

“你還有脾氣了，是吧？你一沒文化沒父母的孤女，要不是我兒子願意娶你，早就不知被賣的哪個犄角旮旯了，還能有這好日子過。”

婆婆罵罵咧咧，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嫂子，媽她就是在氣頭上，你快道歉啊！”

小姑子在那兒假惺惺的說。

“還愣著幹啥，快去道歉，一天天真特麼閑的沒事幹。”

老公不耐煩地罵道。

“吵吵吵，吃個飯都不安寧，晦氣！”

公公沉著臉說教訓一句，起身背著手就要出去。

“嗬嗬......”

我在心裏冷笑。

每次都是這樣，隻要我在這個家表示出不滿，他們不是打壓我，數落我，就是讓我道歉。

以前為了女兒，我忍就忍了。

可他們呢，竟變本加厲。

別人家子女考上好大學，都是歡天喜地，欣喜若狂。

他們呢，不恭喜就算了，竟還要斬斷她的翅膀。

“擱過去，生個女娃不是被掐死就是被溺死了，還能讓你讀書，真是不知好歹。”

婆婆嘴不饒人，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似的。

這話徹底點燃了我內心的怒火。

我雙目猩紅，猛地衝了上去，

瘋狂掐住小姑的脖子。

“咳咳咳，嫂，嫂子，快，放......開！”

不一會兒，她臉色漲紅，艱難的說著求饒的話。

“不是說女娃就去死嗎，她也是女的，那讓她也去死吧。”

憤怒衝擊著我的大腦，理智全無。

這一舉動，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直愣愣地盯著我。

眼裏滿是驚恐詫異。

還是婆婆最先反應過來，哭喊大罵著讓老公趕緊救人。

究竟男女力量懸殊，在老公的幹涉下，很快，我就力竭鬆手了。

不過，從小姑子那蒼白的臉，就能看出她被嚇得不輕。

“你個賤人，竟敢動手。”

婆婆氣急，一巴掌拍過來。

我抬手抓住她的手腕：“不是你說女娃該死的嗎，你該感謝我啊，這麼生氣幹啥！”

我哂笑一聲，眼裏滿是諷刺。

“我的婷婷豈是你能比的，你個賤人，我要讓我兒子休了你！”

婆婆大怒，用手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老公也陰沉著一張臉附和道：“道歉！否則明天就跟你離婚。”

我怔怔地看著他，心如死灰。

他臉上的神情是如此漠然，

就仿佛我跟女兒的死活跟他沒有絲毫關係似的。

“離就離，正好分得一半家產，往後再也不用看你全家老小的臉色。”

我昂著頭，梗著脖子不甘示弱。

我算是看出來了。

這麼多年，即便我辛苦操持這個家，為他生兒育女，可在他眼裏，依舊啥也不是。

老公被我的話震住了。

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個賤人，還想分我老李家的錢，你做啥夢呢，不知好歹的玩意，我老李家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喪門星啊。”

婆婆一聽說我要分家產，心裏急了，對著我就是一頓輸出。

“我是他老婆，花他的錢，分他的錢應當應分。”

我氣死人不償命，故意氣她。

說完，就氣洶洶的向屋內走去。

4.

女兒見我回來，以為我受了大委屈，抱著我痛哭流涕，還啜泣的勸告讓我離婚。

婚的確是要離。

但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他們。

辛苦十幾年，該是我的，我也必須拿回來。

不能便宜那群無恥的人。

女兒得知我的想法後，大為讚同。

還說第二天要帶著我去找律師，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利。

或許是為了懲罰我，當夜老公並沒有回屋。

他不來正好。

這樣沒心的男人，趁早剔除。

鎖上門，拉上簾子，我跟女兒沉沉睡去。

次日，天剛剛微微亮，那個老虔婆就要吵人清夢了。

“要死啊，男人都要上班了，還不起來做飯，真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不要臉的玩意。”

婆婆在院內指桑罵槐。

我翻了個身，繼續睡覺，沒有理會。

昨晚還對我又打又罵，恨不得對我拆皮切骨呢，今天就又想讓我當牛做馬的給做苦力了？

看來是我之前對他們太好了。

以至於他們覺得，我可以任由他們搓扁揉圓。

不管她罵得多麼難聽，我都以不變應萬變。

反正，再想奴役我，是不可能的。

她罵了有個十幾分鐘吧，可能是見我油鹽不進，最後也歇了氣，不罵了。

一覺睡到自然醒。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

我與女兒穿戴好出屋，就見家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正屋裏的擺設依舊如昨晚。

飯桌被掀了，鍋碗飯菜灑了一地......

昨晚是什麼樣，今天還是什麼樣，都沒人收拾一下。

“這是等著讓我收拾啊。”

他們還真夠可以的。

那麼多人，是沒手還是沒腳，就這點兒活非要留給我？

以前沒多想，也不覺得什麼。

此刻，我覺得他們真是太無恥了。

“媽，你看看，昨晚都吵成那樣了，他們還要奴役你，簡直沒人性，這樣的家，你早就該離開了。”

女兒憤憤不平，為我打抱不平。

“果兒，你說得對，他們壓根就沒把咱當人看。”

我發出感慨。

隨後，我就去廚房快速下了兩碗麵。

等吃完飯，我就跑向其中一間屋子。

“媽，你要幹什麼？該不會又心軟，要幫我爸收拾屋子吧！”

女兒滿臉疑惑，有些很鐵不成鋼的說。

“等等你就知道了。”

我壓低聲音故作神秘。

我的確是去了老公平常住的另一間屋子，但卻不是給他收拾衣物的。

他都對我如此涼薄了。

我又不是木偶，還要上趕著。

既然他如此心狠，也別怪我心狠。

5.

來到屋子，我輕車熟路來到床邊，將床稍稍移開。

然後，就在床頭的牆壁上一按，就打開一個暗格。

空間很小，隻有個手機大小。

但放存折這種貴重物品確是足夠了。

我將存折拿出來了，遞給女兒。

“我爸的存折？”

女兒疑惑的接過。

隨即，驚訝道：“哇，30萬，這麼多。”

我點點頭：“對，這些錢都是你爸藏的，他不是不讓你上大學嗎，走，咱們把這錢都取出來。”

老公以為我不知道這個暗格。

他掌管著家裏的經濟大權，平日裏對我呼來喝去，還沾沾自喜。

卻不想早在半年前，我在打掃房間中就無意發現了他的秘密。

當時想著他心裏不管如何也是有女兒的。

我也就沒那麼計較。

可誰知他對女兒也這麼狠心，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對於我的提議，女兒雙手讚成。

還高興的說有了這些錢，大學的學費就不用愁了，就是我離婚，短時間找不到工作，生活起碼也能有保障。

將床搬到原位。

我從抽屜裏拿了老公的身份證，結婚證，戶口本之類的，就又去了婆婆屋裏。

很快，我就找到了一個古老的木箱子。

裏麵有很多金飾。

我一股腦兒全倒在一個包裏，給她來了個一鍋端。

這些本就是結婚時，老公給我買的。

所以，我拿起來毫無心理負擔。

想著剛結婚那段日子，老公對我也是嗬護關心的。

可時日一長，這感情就變質了。

簡單的收拾了兩包衣服後，我不再悲春傷秋，而是與女兒盡早離開村裏。

誰知剛出家門，就感受到了村民們意味不明的視線。

一時間，所有村民仿佛對我與女兒有偏見似的。

見到我們母女就竊竊私語。

也不知在說議論個什麼。

還是有好心的村民告知，原來一上午婆婆見人就說我的壞話呢。

我聽了，那叫一個怒啊。

三兩步跑到村口的關二爺廟前。

果然，那裏一群阿姨，嬸子圍繞在一起，正看熱鬧了。

“你們是不知道，我家那個兒媳婦真是太不像話了，都睡得日上三竿了，也不起床做飯。還有，昨晚不過是說她一句，她就掀桌子甩臉色，還叫囂著離婚，真是太不像話了。”

婆婆說得唾沫橫飛，十分起勁。

“奶奶，你胡說什麼，明明是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學，你怕小姑心裏不舒服，就非要讓我讀個普通大學，我媽不同意，一時氣不過才掀桌子的。”

女兒衝進去大聲辯駁。

瞬間，在場所有人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眼眶一紅，哭訴：“我在村裏什麼樣，是個什麼樣的為人，大家還不知道嗎？要不是氣狠了，怎麼會掀桌子？昨天我興致勃勃告訴他們女兒考上名牌大學的消息，他們不慶祝就罷了，卻讓女兒讀普通大學，說什麼怕影響小姑來年的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