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姐是個將軍，一次又一次的衝鋒陷陣，讓北方王庭退守蠻夷。

五年後，卻因太後一句護主不力，便將我阿姐交給敵國償命。

就在我痛恨皇家絕情的時候，我突然覺醒了讀心術。

我發誓，必要讓賊人血債血償！

1

阿姐死的那日，是我十五歲的生辰。

我不理解，戰場刀劍無眼，無能者丟了命，卻好意思提償命。

本是闔家歡樂的日子，我們家卻像等待宣判的犯人，希望能得到從宮中傳來拒絕北方王庭的消息。

「不會的，我朝泱泱大國，不會答應這種無恥的條件的。」阿爹擲地有聲道。

「可是當朝朝政被太後把持，太後與丞相又是兄妹，你忘了嗎？丞相的嫡長子跟著你打仗，被射殺了。」

說到此處，阿爹也沒了反駁聲。

這是丞相的心病，一直記恨著我們家。

滿朝文武皆忌諱丞相，不肯與我家通消息。

沒過多久，府裏的管家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痛哭流涕道：「大小姐她！大小姐被判了死刑！已被拉往刑場，即刻處死啊！」

阿爹顧不上受了傷的腿腳，直接扔掉拄拐，一瘸一拐往刑場飛奔而去。

我與阿娘在後麵哭喊著，阿爹不管不顧地飛奔。

等我與阿娘趕到刑場，隻聽到阿爹叫喊著：「滾開！滾開！不許攔我！放開我女兒！你們這些畜生！都給我走開！」阿爹已許久不上戰場，所有的戾氣已被掩藏在教養禮儀下，今日，戾氣席卷四方。

我們還是來遲了，阿姐已經死了，死在了她一直守護的人們的刀下。

阿爹瘋了，眼神無光，止不住的流淚，像是一個喪失希望的行屍走肉。

可我不能認輸，我將阿姐的骨灰放入祠堂，誓要讓阿姐入土為安！

2

那年秋天，我入宮成了婕妤。

也是在這時，我覺醒了讀心術。

「這個沈瑤就是那個死鬼沈寧的妹妹啊！阿姐死了，所以派妹妹進宮嗎？」這是禮部侍郎家的嫡次女的心聲。

我想立刻上去撕了她的嘴，可我還不能！

「沈侯家真有意思，大的派去打仗，小的進宮，大小各占一片戰場是吧？哼！得虧爹爹英明，讓太後答應了北庭的要求，否則，按照她的軍功，這皇後之位，估計都要給她！」這是丞相家幺女心裏所想。

果然與丞相有關是嗎？

既如此，待我站穩腳跟，首先就拿你開刀！

「此女就是那位女將軍的妹妹麼，是我朝對不住她,那朕就對她妹妹好點吧！」當今聖上就連在心裏都裝模作樣，真是令人作惡。

他既然覺得對不起我阿姐，放心，我會讓你為我阿姐贖罪。

正在我出神的時候，太監尖銳洪亮的聲音響起：「封忠義侯之女，為正三品婕妤，居正陽宮！」

阿爹是個閑散的侯爺，我進宮的到的最高位份，左不過是個四品美人，如今倒不廢吹灰之力直接得了個正三品婕妤，也好，省了我好多事。

新人入宮，我是第一個侍寢的，大概真的是有聖上的眷顧之意。

這是莫大的榮寵。

可這榮寵，是阿姐的死換來的，如果可以，我寧願要阿姐平安回來。

但可這是不可能的。

侍寢那日，我打扮地花枝招展，麵對聖上燦若朝霞。

「此女生的甚好！」我又聽到他的心裏話。

自小我便知自己長得好，如此的盛裝之下，更是讓人挪不開眼睛。

看來聖上甚是喜歡這幅皮囊。

「聖上為何一直盯著嬪妾？」明知道他是因為我的美貌而看呆了，我卻故意問道。

「愛妃的眉目生的甚好，多一分失了雅致，少一分失了嫵媚，如此這般，甚好！」

阿娘說過，我美的很有攻擊力。

「論相貌，嬪妾覺得丞相家的李常在也是一絕呢！家父自小便教導我與阿姐，要學習李小姐的貞賢靜慧！」我邊斟酌字句，邊盯著聖上的臉色。

我想知道聖上對李家是什麼想法，便故意將話題往她身上引。

「是，她也是個可愛的。」他如是回著我，心裏卻在想著：「養的跟個小豬崽似的，能不可愛麼！」

我心裏暗笑。

李家富可敵國，李小姐又是幺女，自是嬌寵這長大的。

他並不想與我多說，隻是急急的帶著我入睡。

次日，太後送來賞賜。

是一柄玉如意。

誰稀罕她的玉如意！

身邊的大丫鬟玲瓏提醒我，按規矩，該去謝恩！

「這婕妤跟個傻子似的，謝恩都不知道，還要我提醒。」她心裏在罵我。

「玲瓏，你在想什麼？」我眼神犀利地看著她。

她下的跪下回道：「回娘娘，奴婢什麼都沒想！什麼都沒想！」

哼，這該死的丫頭，不知道是誰的人，膽敢不忠。

以後再收拾你！現在嘛：「你去將我的鞋子全部刷幹淨！」

看著玲瓏精彩絕倫的臉，我暗喜。

至於謝恩，我當然要去的。

太後娘娘，要見麵了，你準備好了嗎？準備好要被索命了嗎？

用完早飯後，我帶著玲瓏，向著太後所居的慈寧宮走去。

「玲瓏，你入宮幾年了？」

我孤身入宮，必須知道身邊的人可不可靠。

「回娘娘，奴婢十二歲入宮，現如今已滿兩年！」玲瓏低頭回道。

「不知她問我這個作甚，難道發現了什麼？」我聽到她的心裏如實想。

兩年啊，兩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卻不知你會是誰的人？

「那你這兩年在誰的宮裏當差？有什麼要好的親戚朋友嗎？」我繼續問她。

她嘴上回著：「女婢之前一直在儲秀宮當差，並無親戚好友。」心裏卻想著：「太後娘娘宮裏的馮嬤嬤是我姑母，這個怎麼能跟你說。」

很好，送上門的靶子！

走到慈寧宮的時候，我們並未如期見到太後，傳話嬤嬤說:「太後身體不適，沈婕妤請回吧！」

說完心裏陰惻惻的想：「你終究隻能是個死人，隻是現在還不能動手，早晚得殺了你。」

哦？現在還不能動手？既然你不能動手，那就我先動手了。

「嬤嬤，昨日聖上告知嬪妾，太後喜貔貅，這塊玉貔貅是南山開鑿出來的頂級玉髓雕刻而成，嬪妾特地獻給太後！辛苦嬤嬤了！」

「沈婕妤折煞奴婢了！」

這塊玉髓的確是頂級玉髓雕刻而成，隻不過還被我浸泡了整整一個月的毒藥。待太後隨身攜帶時，毒藥會隨著人的體溫慢慢浸透到身體。

待她身體不行，傳太醫之時，貔貅所攜帶的劇毒早已散發完畢，就算是醫術最高明的太醫，也查無可查。

哼，這該死的老太婆，你要是早些動手殺我，我們還真不一定是誰先死，但是現在，祝你早些下地獄吧！

3

阿姐的死，說到底是聖上無能，讓這跋扈的太後做了主！

既然我現在可以讀心，但不知道哪天就失靈了，所以我要盡快把要辦的事情辦完。

但現在，掌握的信息還是不夠。

為了掌握更多的信息，我開始參加宮中的各種聚會。

轉眼隆冬大雪，北地滿目雪白。

我正坐在園子中喝著熱茶，慢慢地聽著這宮裏的亂七八糟的消息，努力尋找對自己有用的消息。

忽然，我聽到了一個太監的心裏話：「這相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敢送一個假太監給自己的女兒，這綠帽子都戴到聖上頭上去了，可憐見的聖上，娘也不是自己親娘，舅舅也不是自己親舅舅，現在連老婆都不是自己的了，說不定將來還得幫人養兒子！」

嘖嘖嘖，這聖上著實有些可憐！

宮門之內，秘辛眾多，還是頭次聽聞聖上非太後親子。

這個太監是守宮門的小黃門，我進宮那日見過他。

我也懶得管她為何不在宮門處守著！

聽到消息的我，嘴角止不住的提起，真是天助我也，正愁報仇沒什麼方向，就逮到了這麼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是阿姐在幫我吧？

今日的聚會，李常在並未參加，據說是身體不適，現在看來，可不一定真的是身體不適。

「玲瓏，備些點心，我們去看李常在！」

玲瓏嘴裏應著是，心裏卻埋怨我大雪天的給她找活幹！

我聽的一陣無語，便又給她找了些事：「你去幫我折些紅梅來，這傲雪紅梅，最是生機勃勃，我們給李常在送些過去！」

她心裏又在罵罵咧咧，這回連李常在都埋怨了起來。

說到底，玲瓏隻是個小角色。

惡作劇般的捉弄見效，今天又聽到了這麼大的八卦，讓我心情不由愉悅。

我帶著玲瓏，玲瓏抱著紅梅，我們往李常在的宮裏走去。

還未進門，便聽到尖銳的哭喊求饒聲，走近了些，李常在大聲訓斥聲更是刺耳。

「你這該死的丫頭，敢摔了我的花瓶？這花瓶是我爹爹給我的，你膽敢不小心？你知道多金貴嗎？」這尖銳的叫喊，實在有失風度。

「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恕罪啊，求娘娘饒了奴婢吧！」這丫鬟叫的甚是可憐。

真該讓人瞧瞧這身體不適的李常在，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想想都喜不自勝。

「走，我們快回去！」

我快步走回聚會的園子，麵對眾位花枝招展的美人兒，我挑了以賢惠文明宮中的賢妃做擋箭牌，這位妃嬪地位高，就算被遷怒，也沒什麼。

「賢妃娘娘，聽聞李常在是身體不適才未出席宴會是嗎？」

「是的，怎麼了？」

「尚在閨中時，父親便誇讚過李常在賢惠，隻是未曾說過幾句話，原本想著今日宴會可以見到李常在。」

「這有何難，我們賞梅賞雪景的，也看夠了，不如一起去瞧瞧李妹妹？」

「賢惠？宮中提起賢惠之名，那隻能是我！」我聽到了她的真實想法。

看來這宮中沒一個簡單角色。

一群主子帶著一群伺候人的，浩浩湯湯地往李常在那兒去。

李小姐啊，你可別掉鏈子啊，我帶了這麼一大幫人來看你演戲，你可別演砸了。

果然，離得很遠就聽到了她宮裏傳來的哭喊聲，比之前更甚。

一群人不由得停下腳步，你看我我看你，紛紛都言：

「這是什麼聲音？」

「這聲音叫的太淒慘了，我都不敢去了。」

「她宮裏不會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聽得我發笑。

「住嘴，子不語怪力亂神，不準胡說！」最後還是賢妃發話不準亂說。

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想著：「這蠢豬似的李小姐，才進宮多久，就搞這出，故意為難本宮嗎？早知道就不來了」

我心裏暗笑，我當然早就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來了！

嗬，真不愧是李小姐，沒枉費我的苦心。

賢妃現在很是頭疼，暗怨我提議過來瞧這個蠢婦。

她一邊在找理由回頭，一邊又在糾結是否要進去借此機會立威。

我正想著怎麼勸她進去，就聽她道：「都隨本宮進去！」

那語氣頗有些衝動的味道。

但我才不管，人都進去了正合我意。

進門的同時，有隨行太監叫道：「賢妃到！」

門裏立刻跪倒一片。

此情此景，賢妃隨意拎了個丫鬟，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宮中聖上與太後一直對下人寬宥，妹妹不若效仿聖上與太後？」賢妃開口道。

「是，多謝阿姐教誨！」李常在嘴裏應著，心裏卻在咬牙切齒道：「這該死的奴婢，竟然敢勾引我的人，這次治不死你，就先留你一條狗命。」

那個奄奄一息的奴婢，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爬到賢妃腳邊，用著氣聲道：「賢妃娘娘容稟，此處，藏著一個假太監，是常在的姘頭，是丞相大人送進來的！」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